梁枝应下结婚的那晚,付政霖有多恨她。
那个表情,以及他看她的眼神里,至今都记忆犹新,若不是蒋贤清拦着,他可能会直接把她掐死,一了百了。
所以,有时候她时常在想,倘若那次付政霖再发狠,或者酒意更深一点,是不是她就不用受这些罪。
梦境的画面翻转。
那些苦涩的记忆,转成了美好画面。
付政霖捧住她的脸,丝丝亲吻落下,唇齿依附,呼吸交缠,他尽情而放肆的亲她,甚至是咬她。
梁枝被他撩拨得,双眼迷雾,眼泪都要坠落而下。
她轻声唤他:“政霖,我爱你。”
他笑,眉眼弯弯特别的温和好看:“傻瓜,我也爱你啊!”
如此真实强烈的梦境,梁枝分不清真假,她目光定定的盯着他的脸,付政霖弯腰抱起她,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他长得像只狐狸,比狐狸还狡猾千万倍。
陈否拽着她胳膊:“阿枝,你醒醒。”
她醒不过来,浑身滚烫,眼泪不停的往外溢,渗湿了一大片衣襟。
“阿枝,快醒醒。”
梁枝出现高烧症状,唇瓣发白干裂,嘴里咿咿呀呀吐声不清晰,额头烫如火烧,烫得陈否伸过去的手都发热。
梦境忽遭一阵争吵,过后便是稍有的清醒。
梁枝缓慢睁开眼,现实的场面入目,她心口猛然哽咽了下,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你吓死我了。”
“我怎么了?”
梁枝晶莹的眼中充斥布满了茫然无措,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心揪着般的发疼,嗓音极致沙哑。
像是被刀子拉过嗓子后,发出的声音。
陈否脸色都吓变了,用手继而去探她的脸:“你好像发烧了,刚才我一直叫你你都不醒,嘴里不停的念叨话语。”
“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梁枝张开唇瓣,声音却是好几秒后发出的:“付政霖,还有一些过去的事情。”
受了这么大的情商,想要一时间修复如初,绝无可能。
陈否拍拍她肩膀,安抚:“慢慢会好的,马上就能见到阿姨了。”
眼下,梁枝最期望祈祷的是,冯珊别出事。
除了梁至行,冯珊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还没把冯沛文翻案的好消息带过去。
飞机安稳落地。
陈否没急着带梁枝去见冯珊,而是让她先在医院挂了瓶点滴,脸色稍有好转,才折返回冯珊那边。
坐在过去的车上,陈否先跟梁至行通过信。
转而才跟梁枝说:“叔叔说,阿姨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人还处于昏迷中,今晚是关键期。”
“我知道了。”
她回应干脆,没了先前的急躁冲动。
冷静理智得有些令人发寒,梁枝甚至说:“我先不去见我妈,你让他在医院门口等我,我跟他有话说。”
“叔叔吗?”
“嗯。”
梁家复杂的关系,陈否还是听冯珊曾经说过,但深入的她也不够了解。
“行,我现在帮你打问一下。”
陈否出去打好电话回身:“叔叔说他马上过去,可能得我们等他一会。”
她不清楚,也不知道梁枝见梁至行,所为何事。
梁至行在处理公事,来得很晚,陈否陪着梁枝在外边等了半小时,她一口都没提要先去看冯珊,呆坐在木椅上。
“叔叔,您坐。”
梁至行看了眼陈否:“你就是小否吧?”
“对,我就是。”
梁枝一言不发,甚至连眉头都没蹙一下,双目看似无神,却又暗藏着很深的情绪。
空间再无声响,直到梁枝开口一句:“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叫你过来的?”
陈否提起心。
她噎了下,赶忙低声:“阿枝,叔叔他……”
“陈否,这是我的家事,你先不要管,有些事情我必须问清楚。”
梁枝不知自己的情绪错乱,还是太激烈了,喉咙像是冒火:“说啊?在国外这段时间,你背着我跟我妈联系过吗?”
梁至行坐在那。
看着眼前的女儿,俨然不是一副父女相认的状态,而是反目成仇。
他深切的意识到,梁枝对他的恨意有多深,如果可以,她恨不能在他身上咬一口肉补偿。
他对梁枝有着很深的愧疚自责,是旁人无法领会明白的。
至小让她丧失父爱,跟着母亲不说颠沛流离,却也是寄人篱下,况且冯沛文的心思路人皆知,她又能对母女两好到什么份上?
过往的种种,宛如一座大山,压在梁至行的心上。
他吸了吸鼻尖:“我确实有一直跟你妈联系……”
“哼……”梁枝冷哼一声,打鼻息窜出的:“我妈出事是不是你干的?”
别说是梁至行,连陈否都压制不住脸部表情。
“阿枝,叔叔怎么能做……”
梁枝看着梁至行,目光幽深带血:“他什么事干不出来,曾经抛妻弃子,现在是不是得知我拿到一笔遗产,想……”
梁至行似有些耐不住。
才出声解释:“阿枝,对于过往的事情,是我不对在先,可我从未想过要拿你们冯家的东西。”
她笑,笑得眼泪四溢:“那你为什么有家庭,还来招惹我妈?”
这句话像是一道深深的咒,给梁至行直接下了判书。
他百口莫辩,最终无奈又无助的说了声:“我跟她联系,只是看在你的份上,想彼此之间……”
“人老了,心也善了是吧?怕没人给你养老?”
眼泪顺着眼眶往下窜,流到颈窝里,冷风吹得脸都要僵了。
梁枝嚅嗫唇:“你不是有孩子吗?长大了他不给你养老?”
她的话无疑是直戳梁至行的心窝子,半分不留情面,连陈否一个局外人都快看不下眼了。
“叔叔,你先进去吧!”
梁至行没起身,陈否又催了声:“她现在情绪激动,等冷静点你们再谈。”
“谢谢,你要照顾好她。”
梁枝没有阻止他的离开,就好像当年他毅然决然的要与她们母女分别,她都从未说过半个“不”字。
陈否就着口袋半截纸巾,替梁枝把脸擦干净:“叔叔他不像是那种人,你是不是冤枉他了?”
冷静下来后,梁枝才脑子慢慢运转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