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怎么办?
付政霖扭头,深切的目光与她对视着,几秒后唇角抽搐的一笑,他脸太好看,又笑得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他一手按在她肩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她担心陆忍,可她却忘了,还有一个担心她的人。
“是我不好。”梁枝蠕动唇瓣,虚弱得有点提不起力。
“梁枝,你知道的,我不想听这个。”
梁枝浑身上下除了疼痛,就是麻木余惊,以及胃部里翻天覆地的作恶,呼吸急促,眼前视线模糊不堪。
她在倒下的前一秒,听到付政霖喊她。
“梁枝,你怎么了?”
车就停在身侧,他抱起人往里走,拉下车座将她放平,双膝跪在她面前,用手掌去轻拍她的脸:“梁枝……”
那股晕眩来得太猛,梁枝缓了好久,才醒转。
入目是付政霖急红了的脸,他正握着瓶水,沾湿衬衫往她脖颈上擦拭。
车座上流得有点潮湿,男人上半身一丝不挂,露出精健躯体,尤其是此刻他呈现一个半跪的姿态,梁枝看到他腿部肌肉很硬。
西服裤湿了水,紧贴皮肤映出清晰轮廓。
梁枝眼皮好沉,努力的撑着睁开,却力不从心只睁到一半。
“我怎么了?”
“大概是中暑,不过还好没事。”
付政霖说话时,还有些喘气不匀。
梁枝留意到他一直握着手中的水瓶不松手,她去拿,他却反手一把握住她手腕:“别乱碰,小心走火。”
她抽出手指,面目茫然。
付政霖勾唇一笑:“逗你的,感觉好点没有?还难不难受?”
“还好。”
他下车,把湿透的衬衫径直往身上一套,无视衣摆还在滴水,坐回驾驶座:“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
梁枝还想说什么,到嘴的话往下吞。
付政霖替她说:“我知道你担心陆忍的伤势,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医生说的?”
“我让我的人在那看着。”主要是怕袁柠再闹。
梁枝坐直身板,系好安全带,她试探性的问他:“那袁柠那边?”
“没什么好说的,我打电话报了警。”
说话时,付政霖下颚绷着,伶俐的线条流畅无比,隐约中逼出深厚薄凉,以及不近人情的冷漠。
“她这个情节……”
路过红灯时,车子减速停了下来。
他扭开直视前方的双眼,睨向梁枝:“她要受什么处罚,这个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得看法律怎么判她。”
她声音很轻:“我不是仁慈,只是想问一下。”
经过这一吓,梁枝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像是个被吸进了精气的木偶,眼神呆滞,有时唤她好几声才听见。
付政霖淡淡道:“你今天住我那去。”
为了安全起见,也怕袁柠有同伙。
梁枝没作声,原本高挑的身形微微往车座里缩着。
“还有……你暂时先不要去德行上班了,跟机构请个长假,等我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再说。”她视线往下垂,欲言又止,楚楚可怜。
脑中还清晰的映出在车库的画面,袁柠拎着刀子,一刀深刺入陆忍腹部,刀口入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梁枝被暂时安排到付政霖市区的房子,她的假期长到半月后。
其间,冯沛文催过她几次,每回她都敷衍应对,提不起兴致。
这日冯沛文在电话里火急火燎,态度十分强硬:“姜家在找我,你快点把付政霖那边搞定,不然……”
“不然你要怎样?”
“看来你是真不打算帮了?”
隔着手机,梁枝一如既往的坚定不移:“我说过很多次,这件事情我不帮,更帮不了。”
“梁枝,你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姨,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我都还得差不多了,不说你仗着我嫁进付家揽了多少财,就单挑我还债的事……”
“嘟嘟嘟”连线断了。
梁枝拉下手机,盯着返回主页的屏幕,深吸一口气。
她努力微笑,说的都是真心话,要说欠,这些年的债早还够了。
冯沛文拿捏不了她的命脉。
下午五点,杜仲面色匆匆赶来。
“梁小姐,付总让我来接你离开。”
梁枝侧目看到,付政霖公用的那辆S级奔驰,就停在别墅的门口,连先前的车牌都换掉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事出得急,杜仲来不及解释:“有人爆了当年你母亲勾害姜平乐的事,现在深城都闹开了。”
不妙感瞬间涌入心头。
短暂迟疑片刻,梁枝提起手提电脑,在衣橱拎了几件日用的衣服,脚步慌忙的出门。
她没多带别的东西,连脚上穿的鞋都是一双人字拖。
梁枝想过冯沛文疯,但没想过她这么疯。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杜仲双手打方向盘,将车头掉了个位置,迎路开出去:“去南河,付总那边有房,位置靠山区很少人能追踪到。”
梁枝背靠后座,目光往回看了一眼。
就在车开走不到半分钟,别墅楼前涌追围堵上一群媒体记者。
一时间,舆论漫天飞,倾倒性的压向梁枝。
她被人扒了身份信息,赤裸裸展示在互联网任人鞭尸唾弃。
不乏一些激进分子,扒出她大学校址,以及工作岗位,与接触过的人事物。
丁露就是其中之一。
在街头采访中,丁露脆生生的说:“她们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梁枝曾经还借着美貌,主动勾引上司。”
她恨梁枝,恨得入骨彻底,恨得巴不得她挫骨扬灰。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陆忍跟袁柠跳楼的事,全部被人牵扯出来,无尽的脏水泼向梁枝,顷刻间百口难辩。
甚至包括他母亲当年跟梁至行离婚,冯沛文与陆忍的恋情,也都被扒得一干二净,她就像是一个无处遁形的“小丑”。
陈否在电话里问她:“阿枝,你现在没事吧?”
梁枝右手摁着鼠标,时而滚动。
网上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不绝于耳,更甚者把她微博账号里的图片都拿出来诋毁。
“阿枝?”
“没事,我现在住在南河,是付政霖的房子,没人能追踪得到。”
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一个陈否:“陆总那边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