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政霖来不及回归理智,眼底是强压的情绪,他沉了又沉,心尖压得发痛,眼眶绯红的:“三年前,她就是你未谋面的嫂子。”
一瞬的骇然无比重压,蒋世城崩溃。
他咬着一口气,努力喘息吐出,不多时浑身一僵,重重的摔在地上。
付政霖瞳孔睁大,伸手去扶人:“世城,你哮喘犯了,快坐好……”
呼吸如刀般溢进喉管,蒋世城却枉漠生死般,费力扣开他的手。
付政霖顾不上吃痛,虎口都挠出血痕。
梁枝裹住衣服,出门看到这一幕,她浑身愣怔,有股寒意往心口窜,他偏头厉声喊道:“快叫救护车。”
她双腿发颤,跑回去拿手机,手抖得拨了好几次才稳住号码。
付政霖驮起人,从步行楼梯疾步下楼。
蒋世城目光涣散,极痛的身体抽搐,眼底是浓烈的恨意与嫌弃,他一点点去掰,但气力不足,掰了几下胳膊无力瘫软。
唇瓣张合,费劲力气扯动嘴角,一道嗤笑的弧度在他脸上绽露,他咬紧牙根,抵在付政霖耳畔吐声。
气息不稳带喘:“你为什么不早说,看着我像只狗一样,前追后捧的很开心吗?”
这个曾经最亲近,最疼爱他的人,如今却是刺得他遍体鳞伤的罪魁祸首。
付政霖脚步楞止,他站在昏暗处,见不到面部神情。
“以后再说。”
说完加快步子,蒋世城被抬上车时,他还赤着脚,脚踝不知被何物擦伤一大块,微白的肌肤上盛着血。
很刺目。
梁枝揣着鞋下楼,帮他穿时,指尖触碰到,付政霖猛然缩脚,他居高望向她的眼睛中,三分压制,七分懊悔。
“你脚流血了。”
她木讷站着,不敢过多的接触。
呼吸一口紧接一口,满口的酸苦劲,付政霖坐在旁边,显得很狼狈不堪:“没事,待会上去包扎一下。”
没等梁枝开口,他继而道:“今天的事怪我,世城有很严重的哮喘。”
脚上的伤口迸裂,不断渗出血,顺着脚板流在地上。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彼此呼吸沉重而灼烈,梁枝一直盯在他脚踝处:“先上楼吧!”
“嗯。”
昏暗的路灯,被路边绿化树掩住,根本照不过来,付政霖的脸不甚清晰,笼在一片阴郁之下,她搀扶人起身。
他的身子略显沉压,梁枝只觉单边肩膀要跨了。
付政霖是无意识压在她肩上的,第一次见他脆弱又狼狈。
不到百米的路,她走得漫长且艰难。
按下电梯时,他的身躯微微靠住电梯壁:“他应该恨极了我。”
眼圈红得溢血,唇角却硬勾起一抹淡笑,梁枝砸吧嘴,哽得半个音调都难发出,终是目光撇开,盯着渐升的楼层灯。
“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蒋世城上车前,用那种仇视的目光,紧锁在他身上。
付政霖太清楚,他恨的不是他跟梁枝有过什么,而是他明知一切,却将他蒙在鼓里。
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说白一切。
“要我去说吗?”
梁枝看着付政霖,开口问,她声音轻浅得几乎不可闻。
“不用。”
“叮!”
付政霖的声音与电梯声,同时响起,他看了眼身侧的人,主动去牵起她的手,她跟上他,提步往外走。
两人都默契和谐的没有出声。
进门,梁枝上楼拿药箱,蹲在沙发前,动作轻细替他擦拭伤口,一块细碎的玻璃渣扎入肉中,伤口可怖。
她猛吸口气,没抬头看他表情,但也清楚疼痛的程度。
上药包扎,梁枝的手指止不住的颤动,好几次都没扎好:“你先坐会,我给你倒杯水。”
她伸腰起来,付政霖胳膊揽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腰,禁锢入怀。
他只抱着,没动作。
鼻尖有股酸酸的涩劲在涌动,梁枝嗡声:“怎么了?”
“让我抱抱。”
付政霖嗓音都在发颤,低沉又克制:“枝枝,对不起,刚才的事吓着你了,都怪我,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发现了。”
已经有雾气在眼圈游荡,梁枝眨眼仰头:“不怪你。”
他不知,她好艰难才吐出这几个字,喉咙全是泛酸的滋味。
拉开距离,付政霖对上她的视线,唇瓣压在她嘴角:“不管如何,你都不准离开我。”
“我不会的。”
他垂下头,眼睫又密又长,笼得双目间的色彩全然不见,只听声音:“给我点时间,世城的事我会尽快处理好。”
梁枝问:“你现在要去医院吗?”
“嗯。”必须去。
蒋世城入院的消息,很快经转多路,传到了蒋贤清跟付旌耳中。
付旌到场时,梁枝陪着付政霖坐在走廊长椅上,他面目不大清明,但高大的身躯很刚强力量。
好似早就准备妥当,迎接一切的来临。
“爸。”
“啪……”
付旌咬着牙根,额前的青筋一阵一阵的浮动,沉声说:“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着怎么跟外公解释。”
梁枝有些恍惚,她站在付政霖身后,张唇欲言又止。
这件事情,明明谁都无过。
“爸……付叔叔,不怪政霖。”
付旌对梁枝稍给薄面,毕竟她跟付政霖曾有一段婚姻。
说话的口吻尽量客气:“阿枝,你们不能这么胡闹,世城他从小就哮喘严重,心脏也不好,会出人命的。”
纵使她有再多苦楚,也是哑口无言。
梁枝那一刻猛然发觉,她跟付政霖之间好似又多增了一道沉重的山,压在彼此中。
“对不起。”
“先等世城好转了再说。”付旌挪了眼:“你跟我进来一趟。”
休息室内,父子两对立而坐,脸上如同的难堪。
付政霖衬衫乱得不成样,领口歪歪斜斜,脖颈处留着梁枝印的唇印未退,唯有那张脸,俊俏刚毅得很沉稳。
平息怒气,付旌开口:“你跟梁枝交往我们不反对,但不要牵扯更多。”
尤其是蒋世城。
付政霖面色淡淡:“爸,这事您别怪阿枝,是我的问题,至于世城我会……”
付旌看着他,没忍住气:“你怎么处理?跟他抢一个女人?还是把人让给他?”
他泰然自若:“我从未想过把她让给任何人。”
“这么说,你是要跟他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