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枝怕被揭穿,还高昂的语气辩解:“我有什么好低落的?咱两又没关系,管不着你去干什么,跟谁吃饭。”
她说多错多,言语都是争风吃醋的劲。
说完,才颇有种后知后觉的滋味,梁枝想把话绕回去的,付政霖抢先夺声:“嗯,我看得出你很在意。”
不在意的人,不会话多。
她跟付政霖闹了这么久,梁枝总觉得占着劣势,她很难捏到他的七寸。
“怎么不说话了?”
“无话可说。”
她嘴里嫌弃,连线却迟迟未挂断,心意表明。
付政霖把她看得透透的,嗓音捏着点狡黠乐祸:“那晚在车上,跟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态度,怎么着提上裤子就想不认人是吧?”
滚烫的面颊,再次上升一个层次。
梁枝走到一旁,把手机音量压低:“什么提上裤子不认人,你才是……”
“污蔑,你看到我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她想问他这么多天,为何不联系,到嘴的却是一句强硬的话:“那你就当是我好了。”
“梁枝,你性格真别扭拧巴。”
在某些时候,梁枝不可否认的,她远不如付政霖能言善辩的口才,有些话可以随口而出,打着玩笑的幌子也好,正儿八经也好。
但她不能,她有心理负担。
“我是性格别扭,那你找个不别扭的。”
电话中瞬间静了音,再无半点声响,连男人呼吸声都不再传来。
梁枝紧握手机的手指微微收拢,咬着唇瓣,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楚苦涩,有些话说出去如泼水难收。
不是难收,是根本收不了。
她不知,付政霖听到这句话是何种感受,难过伤心,还是庆幸她的自知宽容大度。
梁枝等着他开口。
但明显,他没打算再接话了,彼此之间陷入一种可怕又紧促的沉默中,如死一般。
她打算再等十秒钟。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短暂的十秒后,梁枝看向手机屏幕,连线依然通着:“付政霖,我还有事要忙……”
“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堪。”
心脏瞬间收紧,好似有只大手捏住,在一点点的用力。
梁枝快透不过气,她伸手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张唇欲言,连线传来嘟声,被对面单方面强制挂断了,看着手机她楞了好几秒。
才回神过来,先前发生的一切。
是她话语不善在先,付政霖有理由有脾气,理所应当。
她摩挲着手机,想拨回去。
胡满满进门打水,看到她杵在茶水间,问了声:“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
梁枝思绪被打断,也切断了回拨电话的念头。
在没有确定心意之前,她的每一个举动,或许给到对方的不一定是温暖,而是打扰。
所以说梁枝是很自知的人,自知到令人觉得冷漠。
她一直等到晚上,付政霖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但她心细的发现,他朋友圈的背景图换了,之前是纯白色,换成了一面湛蓝色的海景,给人的直观感就是清爽,令人摸不着头绪。
陈否拿了个很多的案子,光是奖金都够她无忧无虑过一年。
第一件事,就是请梁枝这个好姐妹搓一顿。
两人约在小桥家。
深城难得的一处幽静地,在城郊连接村镇的位置,地段很不错,旁边就是农场果园,跟一面天然的千灯湖。
不光是她,到场的还有陆忍。
从乔樾的口中得知真相,梁枝是不太敢面对他的,心里有了一道莫名的隔阂。
多年过去,曾经的暗恋痴心,已经转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
梁枝也清楚得很,她跟他不可能。
不光是付政霖与冯沛文横亘在中间的缘故,还有很多外在,内在因素,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在很久以前就注定了。
“怎么没进去?”
梁枝站在门口,抬眸间,与他四目相对。
她看到他漆黑一片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略显难堪的神情,支吾了下:“打个电话,待会就进去。”
“嗯。”
陆忍的斯文儒雅无需装扮,自然天成,举手投足之间散发。
两人擦肩而过,梁枝闻到那股清新的木香。
“陆总,胡满满上次的事情……”
话语戛然而止,陆忍站在原地,等了她两秒,确定她噤声了,才轻启唇瓣开口:“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徐先生那边也会交接好。”
梁枝没有能力去跟徐正谈,更谈不好。
徐正是怕付政霖,但不怕她,她总不能仗着付政霖的势,去压迫别人。
“陆总,谢谢你。”
说到底,梁枝心头有很深的愧疚。
招惹上姜天跟徐正,对陆忍是一件麻烦事,他也向来不太喜爱跟这些世家子弟们打交道,关系更是不那么亲近。
“听陈否说,你跟付政霖闹矛盾了?”
陆忍冷不丁问了句。
梁枝快速跟上思绪,低声道:“嗯,发生了点口角,自己能解决的。”
人还没张嘴说话,她先自证清白,氛围显得有些尴尬。
陆忍似是也意识到,清了清嗓子,缓解氛围:“那个,你先去打电话吧!”
“好。”
沉吸口气,梁枝去往洗手间,抽出手机摁亮又灭掉,动作反复了好几次,她一鼓作气回拨给付政霖。
陈否说得没错,她得跟他谈清楚,凡事抬到明面上讲,大家心里都舒服一些。
不然,总是梗在喉咙咽不下去。
就好像是卡了根鱼刺,你不拔掉它,它就会刺伤你。
漫长的等待中,最终连线以无人接听自动挂断,梁枝心也跟着落了下去,脸色如同被霜打的茄子。
手机在她回包间的途中响起。
屏幕上闪烁“付政霖”三个大字,特别的招眼。
梁枝迟疑着,方才按下接听键:“喂。”
那边背景音很嘈杂,类似清吧之类的音乐,她手指贴近,仔细的听。
付政霖在走动,音乐声愈渐轻,直到几乎掩盖得差不多了,他问:“怎么突然想着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脾气很硬吗?”
闻声。
有种被人当场扇脸的错觉,梁枝屏息一口:“付政霖,我就想问你一句话,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