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她来过一次,所以说不算陌生。
上次是三年前,梁枝依稀记得,那天天气很闷热,她在外边等了付政霖许久许久,民政局门前来来往往的车,没有一辆是他的。
他与约定的时间晚到,姗姗来迟。
两人从进门到领证,不过半小时,在回程的车上,他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眼底抿着一股格外的嫌弃,梁枝也生性薄凉的没拿回事。
那场面,后来被陈否拎出来调侃,像极了两个不相爱的人,被人硬绑一块。
人不多,队伍第二就是她跟付政霖。
到她们时,他眼底闪过不耐,冷不防说:“你觉得顾巡人怎么样?”
被问得无厘头,梁枝甚至懒得回应,径直把证件递过去,跟工作人员笑脸相迎,冷落着一旁的男人。
“我看得出,他对你有意思。”
她手指僵持住,差点忘了收回,顿好几秒才往后缩,吞咽下口水:“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想故意找茬是吗?”
“你不会不清楚,这些年他一直在帮衬你们家吧?你小姨老早就在圈内犯有前科,是顾巡帮忙打点的。”
付政霖的脸上,平淡得毫无波澜,唯有的动作便是那张合吐声的唇瓣。
他在正常的阐述事实。
梁枝的心却不由得惊了阵,强忍住情绪的翻滚混乱,等着工作人员提完问题,复述完一些要点后,接过证件,这次是新印的离婚证。
拿到手中,她觉得有什么东西,瞬间落地的轻松感。
付政霖那一份被他揣进裤兜,梁枝看了眼:“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这次的离婚证,比结婚证办得洒脱更快,也更加的趁她心意。
梁枝只顾着往外走,没留意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当她转身去看时,付政霖不在,是杜仲站在身后。
她有一瞬的哑然,过后问道:“他人呢?”
“付总已经走了。”
“走了?”
梁枝还满怀着疑惑,伸着眼往左边看,没有付政霖的身影,但那扇黑漆漆的车窗紧闭着,显然他人在里边。
“梁小姐,要不要过去跟付总说一声?”
她眼皮撑着,很轻的笑了下:“不用了。”
杜仲没强求,梁枝提步去路边取车,她的车停得比较远,没开进门。
夏天暴晒的车厢内,滚热发闷,把证件放在收纳处,她刚准备启动车,电话响了,屏幕上闪烁着“顾巡”两个字。
记忆瞬间回拢。
付政霖在民政局里,跟她提及过顾巡,心底暗下琢磨片刻,扬手接起:“喂,巡哥。”
在关系没有戳破的情况下,梁枝依旧客气的唤他,带着疏离,却又不那么令人觉得陌生。
“你跟政霖离婚了?”
她迟疑好一会,才应声:“你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顾巡这句听说的讲得很轻巧,但实则他是听付南讲的,而付南又是正好在民政局门口,撞见了她跟付政霖。
“是吗?”
顾巡笑了下:“那天政霖还来找过我,跟我说他不会和你离婚,没想到……”
梁枝横声截断:“婚肯定是要离的。”
“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梁枝不答反问:“巡哥,我想跟你求问件事,付政霖说你曾经帮过我小姨。”她刻意避开了另外一句,只提到冯沛文。
那边迟迟未有回声。
她下意识开口:“我想还你这个人情。”
却不料,顾巡直白的问她一声:“那你打算怎么还?用什么方式还?”
一句话把梁枝硬生生堵得无力反驳。
顾巡莞尔道:“阿枝,不是所有事都得逞能的,适当给自己留点余地,我愿意帮你是我的事。如果要是帮你还祈求你还这个人情,那我这不叫帮,叫做另有企图。”
垂下长长的睫毛,她轻如蚊鸣的嗯了一声。
“你跟政霖过不了,那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趁人之危的要你还人情。”
喉咙口泛着甘苦的味,梁枝说:“不管怎样,谢谢你。”
听了陈否的话,她还是决定收下德行股份,起码是一个稳定的保障。
人在落魄时,争那口气是没有用的,只会反过来把自己憋死。
梁枝到家时,付政霖意料之中的没有回来,客厅阳台处,还放着他早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烟灰缸,窗帘被风吹到左右摇摆。
她的行李并不多,两个大皮箱足够。
对这,梁枝没过多的付诸过感情,简单来说,只是一个遮风避雨的住所,来得轻巧,走得干脆。
陈否在楼下接她,开的是她那辆招摇又张扬的大G:“真打算一声不响走,不道个别?”
“他不在家。”
梁枝拎着行李箱,埋头放进去,声音寡淡无波。
陈否看着她,细致的纠察她脸上表情:“在这住了三年,都住习惯了,突然要走你就没有半点舍不得吗?”
“住哪住久了都会习惯,人最大的忌讳就是习惯。”
从她上楼,放好东西,再到上车,陈否目睹着整个过程,梁枝像个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人。
连说的每句话,都显得逻辑思维清晰,没有半点漏洞。
越是严谨,她才觉得越加的假:“你妈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接你过去?”
“你先帮我把东西送过去,我得去一趟德行。”
跟陈否分道扬镳,梁枝约了下午见陆忍,关于德行股份的事,两人得当面敲定。
……
从民政局离开后,付政霖回了付氏。
姜常生在等着讨伐他,前不久,他把姜常生塞进来的人,以寻衅滋事罪送进了警局。
“来了?”
“姜董找我,是为了您侄子姜远山的事情吧?”
弯腰往办公椅上一坐,付政霖垂着眼皮点了根烟,声音淡淡的呛起三分挑衅。
姜常生脸上的客气瞬间就没了,言厉气锐:“这偌大一个付氏,到底谁说了算的?”
话毕,他病态的笑着:“去国外待了三年,一回国你爸就急着让你登位继任,年轻人少点心浮气躁,也得看看自己能力多大。”
“姜远山的罪远不止寻衅滋事这么简单,有些话我不必说得那么透彻,想必姜董应该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