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气,太阳就像是要把人烤焦似的,晒得人头皮都很疼。
慕晴站在公交站牌下,心里却一阵阵地冰寒。
手心里都是冷汗,捏着诊断结果的纸页,就连手指都是僵硬的。
慕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打开门的一刹那,屋子里的冷气更让她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迎接她的是婆婆秦敏君的黑脸,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几分威严:“单子呐?”
“妈……我……”慕晴有些犹豫,怯怯地朝后退了一步。
秦敏君粗暴地扯过慕晴的包包,拉开拉链,包包的底部朝上,里面的化妆品钥匙卡身份证倒了一地,稀里哗啦地砸在地板上很是刺耳。
那张白花花的诊断书也轻飘飘地飞下来,在落地的瞬间,被秦敏君飞快地捡起来。
慕晴很想逃跑,可是她的双腿就像是被灌了水泥似的,沉重得怎么也跑不动。
几秒过后,只听啪地一声,耳光和诊断书被甩在慕晴的脸上,接着就是秦敏君的破口大骂。
“你这个扫把星!怀个孩子都能掉了,你还能做什么?你怎么不去死?你害死了我的孙子,我要找你偿命!”
慕晴的脸上火烧火辣地痛,鼻子发酸,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妈!我也不想这样的……孩子四十天就停止发育,没有胎心,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再说我已经小心翼翼,就连发烧都不敢乱吃药,谁知道会这样!”
今天是怀孕以来的第十次产检,因为第一次怀孕,医院产科的医生又是秦敏君的老熟人,所以在秦敏君的要求下,就算怀孕四十天以来,不应该检查这么频繁,慕晴还是去了。
本来以为还是和前九次一样,胎儿发晕正常的,谁知道刘医生给了这么一个结果:胚胎停育!
因为没有了胎心,胎儿就相当于宣布死亡,刘医生本来要给慕晴做人流手术的,可是慕晴的身子比较弱,让她回来调养两周再去,顺便再看看胎儿有没有复苏的可能。
听到慕晴的哭诉,秦敏君丝毫都没有同情,她直接一个推攘,就要把慕晴朝外面赶:“你给我滚!我们韶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居然敢跟婆婆顶嘴?我告诉你!你就是下不出蛋的母鸡,扶不上墙的烂泥,生不出去孩子,就跟我儿子离婚!”
慕晴被推了一下,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门上,整个背都闷闷地疼,可是都没有婆婆最后的两个字让她感到疼。
什么?!
离婚?!
“不!我不离婚!要离婚也是我和游炳华的事情,妈你不能这么逼我……而且刘医生的话也没有说死,说这个孩子还有可能复苏,你就等等我,给我们母子这个机会……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我……大不了我们再生……”
“再生!再生!你要我儿子等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要不是你这个绊脚石,我儿子早就当上……”
秦敏君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不耐烦地男声,低沉又无奈:“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在楼上睡觉都被你吵醒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秦敏君顿时转身,本来还泼妇的一张脸瞬间笑的跟菊花似的:“啊!儿子你醒啦?你不能怪妈妈吵,你看看你娶的这个扫把星,怀个孩子都能怀掉了,我就是说她两句,也没吵啊!”
慕晴的视线朝楼梯口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高挑斯文的男人,穿着白色的睡袍,大概熬夜的原因,本来儒雅的脸上挂着两个深黑的眼袋,看起来多了几分颓废慵懒的味道。
本来游炳华要陪慕晴一起去的,可是最近游炳华老是说加班,所以慕晴还是一个人去的医院。
接过秦敏君手上的诊断书,游炳华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他把诊断书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缓步朝慕晴走去。
慕晴看着头顶站着的高大男人,这是她的丈夫,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眼泪就掉得更凶了。
“……好了……不就是掉个孩子吗?多大的事情?回头实在不行,就去做个小手术,我们还年轻再生就是了。”
他的语气清清淡淡,就仿佛掉的孩子不是他的似的,这件事也跟吃白米饭一般普通。
慕晴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转眼一想,孩子是在她的肚子里,她没有保护好,也不能怪老公。
慕晴鼻子酸酸的,闷声闷气地开口:“你不怪我吗?”
“……傻瓜!我怪你做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
游炳华的态度,着实让慕晴轻松了一把,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她又不放心地问:“你会和我离婚吗?”
“你脑抽了吧?谁告诉你要离婚的?”游炳华抓住她的手臂,看着她红肿的脸蛋,又问:“脸怎么了?”
慕晴的眼光扫了游炳华身后的婆婆一眼,瞬间又移开了目光,只能偏头说:“没什么……出门风太大,被树叶刮的。”
游炳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回身问:“妈!能开饭了吗?我饿了!”
秦敏君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不过她还是笑着点头:“饿了啊?那你先吃一点点心,垫巴几口,嘉熙马上就做饭。”
家里本来有保姆的,可是秦敏君一直认为,做媳妇的就应该得顿顿做饭,就算慕晴以前要上班,也是要赶着回来把每顿饭给做好,后来因为婆婆太闹了,她索性把工作也辞掉,在家做全职太太。
慕晴快速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然后系上围裙,就去厨房一阵忙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好了一顿饭。
她布置好饭菜,秦敏君和游炳华坐在长长的饭桌前,开始有说有笑的吃饭,慕晴还有一个汤还没有烧好,转身又钻进了厨房。
这时候,门铃响了。
秦敏君没有起身,而是叫仆人容妈去开门。
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慕晴在厨房里淘米做饭,又开始洗菜切肉,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门打开的一刹那,秦敏君的脸就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