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婉皱着眉,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付爷上,却见后者面色复杂地与自己对视良久,才缓缓道:“大抵是他老了记不清事情吧。”
说着,便继续往口中灌入自带的佳酿。
如此支支吾吾的糊弄,萧静婉自然不信,还想再问,却见五付将酒壶的盖子一盖,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唤李石均起身:“行了,别待在这了,今日不是还安排了测试没有完成吗?”
“什么测试,没有啊?”李石均懵了一瞬,随即在五付的眼神威胁下连忙点头,一拍脑袋,“啊对,你看我老了,都记不清事了。一会还有重要的安排,便不再在这待着了,有问题都可以去洞穴里找我啊!”
李石均打着哈哈,将茶壶里的最后一口茶喝完之后,一抹嘴起身,随即在五付的推搡下往外走去。
萧静婉与其余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到自己李石均像是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面前消失,随即是五付。
付爷走出营帐,在外头驻足一瞬,最终还是掀开营帐的帘子,探了一个脑袋进来,带着轻微的酒气,好似醉意上头:“童书此举,另有隐情,只是具体情况,我们不便告知。”
说着,他便缩回脑袋,消失在四人面前。
萧静婉心底是止不住的困惑,但是却也没有选择逼问,只是就这样让二人离开,尊重二人的选择。
李石均与五付二人本就是因为他们的请求才从隐居状态出山,又是他们二人的长辈,如若真心想要隐瞒什么,他们也没有办法。
总之均叔与付爷不会害他们便是。
而待二人走远之后,此前一直保持缄默的柳士安,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婉婉,这一路外出遇到的凶险,你阿娘那边我隐瞒了几分,免得她忧思过重,再染了疾。”
“只是往后,若是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万万不能再草率出发——你们可知我收到唐亦安的书信之后内心的惶恐?如若不是因为那时候全军上下听我一人号令,恐怕我也会跟你阿娘一样,六神无主。”柳士安直视着已经长大的外孙女,将自己这几日的恐慌缓缓道来。
萧静婉唐亦安二人不在,代管半块令符的他,便是整个军营的定海神针,是故不管谁乱,他都必须稳。
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心系外孙安危的普通人,只有佛祖知晓他在见到那一血字写就的飞鸽传书之时,是靠多大的毅力,才忍住内心的忧虑,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依照信上所言,将事情一件一件吩咐下去。
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有了银发的老人,萧静婉不自觉微微红了眼眶。
她上前一步,绕过横亘在他们祖孙二人之间的桌案,从柳士安的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脖子,随即动作轻柔地拍着,宽慰道:“外祖父,我向您保证,一定将自己的安危置于第一位,往后绝不让您和阿娘、小寒,还有那些在意我的人担忧。”
“你这小姑娘,惯会说漂亮话,我可不信。”柳士安被萧静婉一哄,眼尾不自觉带上了些许笑意,但被他飞速收敛,刻意板着脸道。
萧静婉也不怕他,只是笑着道:“外祖父若是不信,婉婉可以立下字据。往后您与我之间有字据为证,一旦我伤到自己,便任由您罚。”
“你呀你。”柳士安被萧静婉的话语一堵,倒也再说不出多少话。
又或者说柳士安见着如今历经劫难终于回来的萧静婉,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说得出多少重话指责。
如今见到萧静婉这番老莱娱亲的模样,柳士安摆摆手,便想要将其赶走:“行了行了,别在我这贫嘴,去看看你阿娘吧。虽说我没有将事情的严重程度告知她,但她惯会多想,这几日也清减了几分,你且去好生宽慰一番,正巧你们母女二人也能说些体己话。”
萧静婉知晓柳士安是要避开她单独与唐亦安谈话,不过正巧她也想去看看娘亲。乖巧点头应下后,萧静婉不动声色与唐亦安对视一眼,随即带着小桃快步走出营帐,前去寻找柳氏。
而柳氏,早已在自己的营帐内来回踱步,等待萧静婉的到来。
见到替萧静婉掀开帘子的小桃,柳氏眼前一亮,瞬间迎上去牵住萧静婉的双手,又是哭又是笑的,好容易才止住,任由小桃取来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拭眼泪:“婉婉,你受苦了。”
萧静婉任由母亲牵着,又哄了好一会,才让柳氏平静下来,接过小桃适时递来的温水,放在柳氏的掌心:“母亲,喝点润润嗓子。”
柳氏点点头,接过茶盏后又深呼吸几下,才终于平复内心的情绪波动,只是偶尔还在止不住的抽噎。
而安抚好柳氏的萧静婉,终于能将注意力转向安夫人。
“安夫人,我能否冒昧地问一句,贵府是否出了什么事?”萧静婉怀中抱着不吭一声的萧寒,面带柔和的笑,对安夫人道。
而就在萧静婉向安夫人了解安家情况的时候,柳士安与唐亦安二人,恰巧在书房内谈及此事。
将安家人遇到的事情言简意赅告知唐亦安后,柳士安叹了口气,继续道:“唐小友,此地没有外人,而仅有你我二人,我不妨大胆猜测,安家人遭遇险境的背后,是北冥国人在布局。”
唐亦安立即想到自己此前在漠城时,对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北冥国人的猜想,忍不住点头赞同,又问:“外祖父如此大胆推测,可是有什么证据?”
若是能从多方面论证,便更能断定其猜测的准确性。
“说来惭愧,老夫并无实质性证据,但却也能确保这猜测八九不离十。”柳士安捋了捋自己的长须,解释道,“老夫这一辈子都在江南这一华夏与北冥边界地区,也算是勉强将我们华夏国与北冥国之间的紧张局势了解一二,安家从未与人结仇,骤然被人如此迫害,只能是北冥国人干得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