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什么？”顺公公眉心紧缩，伸手握住胡太医的手腕，“莫要隐瞒。”
“这怒火攻心，若是只一次倒还好，老臣此前开药调理，已经让皇上恢复了七八成。只是，如今再度气急攻心，却是伤到了根本，即使老臣出手施针，也无法恢复到从前了。”
说到最后，胡太医叹息一声，摇摇头。
“这样，胡太医你先去煎药，杂家守着皇上，封住那些大臣的悠悠众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顺公公吩咐道，“不管是否能完全恢复，都先治着。”
“是。”忖度片刻，胡太医应下，回寝宫提起自己的药箱，“顺公公，那老臣先去了。”
目送胡太医离去后，顺公公重新回到皇帝身边，为他倒好温热的茶水，避免皇帝醒了口干。
做完一切，顺公公站在龙床一步之遥的地方，透过窗望向远处阴沉的天空，只觉得一阵沉闷。
纵使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但对于摸透皇帝性子的顺公公来说，其实还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若是皇帝真的出了事，朝廷政权动荡抑或是大权旁落，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加凶险的未来。
顺公公的指腹无意识捻着拂尘，眉眼低垂。
想岔了，他一个阉人罢了，能在这世上苟活已是老天开恩，哪里还能祈求拥有未来。
皇帝病倒的消息，很快从京城传到全国各地。
纵使顺公公时候派遣御林军，尽力压制消息，却也只是徒劳。
不知为何，这消息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皇帝病危，再传下去便是皇帝临终，召各皇子回宫，准备立储。
消息一出，各地起义大军更是肆无忌惮，起义之风逐渐盛行，蔓延至各个边陲小镇。
得到消息后，萧静婉知道，这天下此刻算是彻底乱了。
只不过，人祸还不是最紧要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是对抗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天灾。
经过萧静婉此前的观察，如今天黑的越来越早，然日出时间却被往后推迟。
原本以为是正常的四季运转，但萧静婉一算，如今还未到立夏，正应是日长变长的日子。
再加上近几日她无故的感到一阵闷意，像是能力对她做出的预警——极夜，快要来了。
黑夜时间变长，意味着晚上出动的野兽愈来愈多，对大家的威胁变大。
而纵使柳家人待在城内李石均的府邸，外围有机关秘术作为防护，但萧静婉还是止不住的担忧，直接将病情半愈的柳家人和护卫们全部接到自己身边来。
再次回到林中废弃的临时住所后，萧静婉当即叫住夜巡的唐亦安，将自己的发现尽数告知对方：“唐大哥，从今日开始加强警戒，防止野兽夜袭的同时，尽可能收服它们。”
“你是说，让那群野兽为我们和将士们所用？”唐亦安一下明白她的想法，“明白了，我这就去。另外，追捕尹岸前你让我捉来的河浅浅，现在正在均叔府邸后院的小屋里关着，你现在要去见她吗？”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河浅浅此人。”萧静婉清咳一声，这几日太忙，差点将河家人忘在脑后，“你且去驯服野兽，让我来会会那没脑子的河浅浅。”
在马车行驶回均叔府邸的路上，萧静婉重新梳理自己现在得到的消息。
起初，安家猜测是别的富商造谣，但事后被他们自家得到的情报否决，发现幕后黑手是萧静柔。
只是，在萧静婉派人在均叔府邸外排查行踪诡异之人时，不仅找到了尹岸控制的李庸，还顺手抓了几个富商安插的探子。
这领头之人，无疑就是河家派来的。
他们等谣言散布后，百姓的怨气转向柳家，他们恰好坐收渔翁之利，成为江南三镇新的掌权人。
对于这些有一点机会就想将柳家拉下水的富商，萧静婉不愿分出半点耐心，当即派了人，在追捕尹岸的同时，将河家大小姐河浅浅抓捕回来。
这一晃，已经两日有余。
萧静婉本以为河浅浅虽然愚蠢，却也懂得审时度势，最起码在被抓后，知道夹起尾巴做人，以免惹怒歹徒。
可谁知，离那院子十步以外，萧静婉已经听到河浅浅正在发她的大小姐脾气。
“本小姐说了不吃，你是聋吗？还不快把这里收拾了，给本小姐滚蛋。”
萧静婉推开门时，恰好见到一地的瓷碗碎片和粮食，眼眸瞬间冷下来。
河浅浅却没注意到萧静婉，伸手指着自己面前将士的脸：“这点东西，猪都不吃，你还刚端给本小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将士面色一沉，刚要出言训斥，抬眼注意到进屋的萧静婉，忙点头行礼。
“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收拾。”萧静婉摆手，让将士出门。
河家大小姐是她下令要抓的，没理由让自己的将士受气。
更何况，看这样子，河浅浅的大小姐脾气也不是第一次发作了。
“萧静婉？”河浅浅认出她，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大字，“你这妖女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就不怕我把你绑到民众面前，把你活活烧死吗？”
“河大小姐，现在你才是阶下囚，认清你的位置。”萧静婉靠近单手被绑的河浅浅，沉声道。
一时半会，她都不知道该说河浅浅天真，还是愚蠢。
都已经被绑到陌生之所，居然不仅不安分，还做着将她置于死地的美梦。
河家还真是，一蠢蠢一窝。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果然，河浅浅没有让她失望，昂着自己的脑袋：“阶下囚？本小姐才不会是阶下囚。我们河家可是江南第一大家族，你且等我爹爹和娘亲来救我。到那时候，你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第一大家族，你莫不是痴人说梦。”萧静婉抓住关键词，不动声色间套话，“光是江南三镇的七大富商，你河家就排在最后。你怎么有脸提，河家是第一大家族的？”
“那可是我爹爹说的，爹爹从不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