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府,西小院。
微风吹拂,萧静婉进门便瞧见树底乘凉的柳氏,她肤如凝脂、身段婀娜,浑身透着浑然天成的娇态,任凭男女都无法把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半分。
“娘!姐姐回来了。”
萧寒摸着掐红的脸蛋,闷闷地说。
柳氏猛地睁开眼眸,四目相对,萧静婉眼眶温热,登时跑到她的身侧,撒娇的抱着柳氏脖颈,“娘!我好想你!”滚烫的泪水打在柳氏的脖颈,她慌乱地拍着萧静婉的后背。
前世,尹岸把她卖出去不久,户部尚书也将柳氏给典卖换钱。
至死,萧静婉都没有再见到萧寒和柳氏,这也成为她心里的郁结,久久不能平复情绪。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柳氏蹙起眉,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萧静婉用手抹干眼泪,萧寒贴心的搬来圆凳,她扶着裙摆坐下,犹豫吞吐半晌艰难的开口说:“娘,我跟尹岸和离……”
她话音未落,柳氏杏眸都瞪圆了,想要张口询问。
“听我说完!”
萧静婉抬手拦住柳氏的话,倒豆子般的一口气说着:“我把镇王府的嫁妆全部搬出来了,半贯铜钱都没给尹岸留住,以他大手大脚的性格,镇王府的钱财用不了几日,定会打我嫁妆的主意。等爹和他缓过劲儿,肯定会跑来找麻烦,所以我们必须要从尚书府搬走。”
“我知道,您心中对爹爹还是有着感情的,可我还是要劝您和他也和离。”
“详细的情况,我怕是来不及跟你多说,您手里还有多少银两?能不能都给我?我这两日要出门办点儿事情,需要用!”
萧静婉有些口渴,端起茶盏咕咚咚喝了两口,将里面的花瓣吐出去,看着惊呆的柳氏和萧寒,抬手在他们的眼前晃了晃,疑惑地问:“娘?弟弟?”
萧寒眨巴着眼睛,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他眼睛里都是惊恐的问,“姐,你不会把镇王殿下给杀了吧?现在是要跑路吗?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胡说什么!”
萧静婉屈起手指,敲打萧寒的脑袋,他吃痛的躲远。
柳氏沉默不语,半晌,她猛地站起来,向屋内走去。
萧静婉看着她的背影,轻叹口气,果然娘亲还是不愿吗?也难怪,江南富商捧在手心上的独女,要不是对萧南国死心塌地,又怎会背井离乡的嫁到京城,甘心做妾室。
“婉婉!来帮我一把,我抬不动。”
柳氏略带嗔怪和吃力的声音把萧静婉给拽回现实,她抬眼瞧过去,发现柳氏用两只手搬运着硕大的木箱。唐亦安大步走到柳氏身旁,帮忙把木箱抬到树底的石桌上。
“这是什么?”
萧静婉疑惑地打开盖子,差点叫金银珠宝散发的贵气给晃瞎眼睛。
无数串翡翠珠宝,鸡蛋大的夜明珠,镇王府都难得一见的红珊瑚,还有圆润的珍珠。萧静婉把它们拿起来却看到下面堆积着的金条、金元宝和银元宝,满满一箱子。
“是不是有点儿少?其他的东西都在后院的库房里锁着呢,你等我去搬过来。”
柳氏抹着香汗,转身要去,萧静婉急忙拉住她,收回吃惊到张大的嘴巴,“娘!足够用。”
这些银两,恐怕都能把城西的铺面买空了。
“我这儿还有点儿银票,田庄的地契。”柳氏从袖摆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全部塞到萧静婉的手里,她灿烂地笑着说,“你去瞧瞧,喜欢哪里的庄子,回头咱们把东西都搬过去,不,重新置办一套!”
萧静婉意外地看着她,捏紧银票的问:“娘,你舍得吗?”
“怎么不舍得!那负心汉当初口口声声说,朝堂轻商,他不好娶商贾的独女做夫人,委屈让我嫁过来做妾室,却保证此生都不会有夫人压我一头。”
柳氏美眸含恨,绞着手帕的盯着门口,“现在倒好,他娶进来的侧室一房接着一房,倒是真没有正室夫人,可如此争宠分夫的日子,我也早就腻了。”
“你嫁到镇王府,我只想着维持颜面,能够替你撑撑腰。”
“现在既然用不着,何苦看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
柳氏不留情面的唾弃,萧静婉心虚的捂着萧寒的耳朵,对自家娘亲又多了点儿认知。
“既然如此,那我们分头行动。娘亲和小弟去收拾东西,我和唐大哥出去办事,明日傍晚,在这儿汇合!不见不散……”萧静婉示意唐亦安抱着木箱,两人再次偷偷离开尚书府。
萧静婉和唐亦安拿着地契,找到一处合适的院子。
两进两出的宅院虽然不大,却足够他们四个人生活。后院仓库不小,地形极好,若是好好修整,能够抵御半月以后的第一波洪水侵害。
后院还有几处田地,能够种点儿蔬菜粮食,封门闭户也不用害怕。
萧静婉非常满意,看着满桌的银票,对唐亦安说,“唐大哥,明日清晨请你帮我办件事。”
“去城西,把那条街巷上铺面的掌柜全部都请来,一家都不能错过,而且都要能够拍板做主的。”萧静婉说罢,唐亦安倍感意外,却没有询问,只是点头说:“好。”
唐亦安就是这样,他总是默默的听从萧静婉的命令,从不会质疑。
“还有!把你的衣服给我一套,明日见他们,我不能以女子的妆容出现。”
萧静婉盯着唐亦安,他们身形虽然相差悬殊,可衣衫稍微修改就能够穿。
只要她坐着,隔着屏风,应该也看不出端倪。
唐亦安眸光微沉,看向萧静婉,想起确实有两件符合她身形的衣衫,便点头答应。
夜深人静,萧静婉有些困意,她打了个哈欠,用手捂着嘴,“唐大哥,早点休息吧。”
唐亦安走到门口,回头看着疲惫的女子,心里无数疑问最终还是吞回肚子里,日后的时间很长,他不急于今日问个答案。
他心里这般想着,临走之前,折返回窗边,将木窗关紧又把烛火吹熄,才放心地离开。
萧静婉和衣而卧,透过木窗望着外面的圆月,眼皮越来越沉。
她把手枕在脑袋下,听着外面的水流声,脑袋变得昏昏沉沉,失去意识之前,萧静婉迷迷糊糊的轻声嘀咕着,“明日必定会顺顺利利,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