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忘摇了摇头。
“体内除祟的事也不是没有人做过，但因祟习性不同，祓除的办法也大相径庭。
海吞是雾花泽的古凶兽，当年的大战之后，雾花泽的文献史册也在战火中被焚尽，你们如果认识雾花泽的人，倒是可以问问。”
“至于如何消除体内魔气，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深渊下非我之境，魔尊住的宫殿里有一面洗灵泉，你只要怀着想脱离魔族的信念，进去洗洗，或许就能消除魔气了。”
花眠酒很谨慎地发现了盲点：“或许？”
长相忘笑道：“嗯，也或许，直接就堕魔了也说不定，全看运气。”
花眠酒惆怅地看着金火火，神色几分心疼。
什么坏事都叫她撞上了。
金火火倒是无所谓，耸了耸肩：“其实我觉得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长相忘也道：“也是，至少现在，它们在你体内处于一个相互制衡的状态，如果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努力保持这个平衡也行。”
金火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学院的钟声传来，花眠酒带着她起身告辞。
花眠酒和金火火甫一回到学院，就被迟长老一只手拎一个扔上了擂台。
金火火好巧不巧，正对上金雪樱。
金雪樱神色得意地站在她对面，试图用语言激怒她：“大姐姐，你知道整个凤阳城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他们说你就是一个废物，若不是命好生在金家，早就不知道惨死多少回了！偏偏你还不知好歹，仗着身份为非作歹，你这样的人，就算死了，尸体都要遭人唾弃！”
金火火眨了眨眼，还笑眯眯的：“你说得对。”
金雪樱：“……”
她并不气馁，“你可是金家的嫡大小姐，我不过庶出，今天却能压在你头上，一会儿还要把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你不如说说，有什么感想？”
不把金火火激怒，她没办法下死手。
金火火像是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感觉你有一点犯贱。”
说完她一脸无辜，“是你非要我说的！”
金雪没把金火火激怒，她自己却快要气炸了。
她低估了金火火没脸没皮的程度。
索性闭了嘴，盯着旁边的长老，等他一声令下，她立马就要扑将过去，先撕烂金火火的脸。
金火火看到了人群里的院长，她双手拄着拐杖，苍老的手指轻轻叩着拐杖头。
见金火火看她，院长立马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
金火火压下心中的讶异。
看来院长真的打算帮她作弊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可怜了一下金雪樱。
此时三双眼睛都盯着下令的长老，他宣布开始的话音还未完全落地，金雪樱已经冲了出去。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院长食指微动，金雪樱四肢莫名就不听使唤了。
不过最快的还是金火火，她在长老宣布开始之前就已经迈出了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摔倒在地。
趴在地上的时候飞快往嘴里塞了一个红浆果，咬破了装作吐血，捂着胸口表情痛苦：“你好厉害……是我输了！”
学院大比这东西就相当于月考，检验每个月各弟子的学习成果，学院有规定不许弃权，不然金火火根本连擂台都不想上。
名次、荣誉和奖励什么的，她本来就都不想要。
况且今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院长那张笑脸虽然没变，但金火火能感受到老太太情绪肯定不对了。
但她的演技实在逼真，反倒让院长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出手了。
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院长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她只能坐在高台上，继续看着下方的比赛。
苏长老看到金火火被打得这么惨，笑得格外开心。
而且因为五袍长老都没出席今天的大比，他生平第一次坐在了院长旁边的位置。
他那张碎嘴就更管不住了，不停地跟院长没话找话。
金火火被医师抬到了明月台。
医师的手还没碰到她，她猛然睁开了眼，一把抓住医师的手，感激涕零：“妙手回春啊大夫，我一下子就被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谢谢，再见。”
一系列动作十分丝滑。
医师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懵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金火火早就不见踪影了。
*
金火火带着风柳直奔地牢而去。
院长和长老们都在关注学院大比，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不过令金火火意外的是，一路上连守卫都没有。
她还特意让风柳好好准备了一番的。
结果完全没有用上。
“小姐，小心。”风柳将金火火护在身后，打开了地牢的结界。
一股腐烂的臭味立马扑面而来。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结界里面的一段路是有守卫的，但都已经死了。
有人先他们一步闯过地牢了。
金火火看了风柳一眼，风柳翻开一具尸体，查看之后说道：“是剑伤。”
难道韩渔已经被救走了？
只身闯地牢，悄无声息劫走韩渔，以常蕴然的实力，确实可以做到。
金火火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关押韩渔的地牢前。
“韩长老？”金火火看到仍在地牢里的韩渔，有点意外。
常蕴然应该来过了，守卫都杀干净了，为什么没能把韩渔救走？
听到声音的韩渔抬起头，眼睛猛然睁大，凄厉地大叫：“不要过来！”
粗哑的声音，像是破布撕裂。
金火火后退了一步，后脑勺磕在了风柳的胸膛上。
一双手轻轻覆住了她的眼睛，风柳温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姐，别抬头看。”
他们的前上方，四根手臂粗的铁链缠着一具四肢尽断的尸体，一柄长剑贯穿了那具尸体的脑袋。
昔日俊逸出尘的青年剑仙，像块破布一般被吊在半空，脏污横流的脸上定格着他最后一刻不甘的表情。
他和韩渔十数年的纠葛，以他没说出的那句话遗憾收尾了。
时隔十八年，他依旧是那个敢只身独闯虎穴龙潭来救她的谪仙剑客。
韩渔等了十年，等他那句“我后悔了”，却在他将要开口的前一刻，眼睁睁地看着他以最惨烈的方式，被铁链和长剑贯穿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