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怀瑜关押宁远舟的庄子离城门很远,她策马赶到也用了一个多时辰。
临近黄昏,天边泛着温润的浅黄色光晕。
庄外空无一人,与此前银翘探报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是景怀瑜防她临时倒戈的手段,他觉得宁曦见不到人就会一心一意为他做事。
宁曦忍着震耳欲聋的心跳,推开了庄子的大门。
庄子不大,有一片花园,穿过花园便是唯一能住人的正屋。
她站定在门外,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却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听不到。
上一世的宁远舟死在边境回京的路上,这一世她明明告诫自己一定要护宁远舟周全,不让他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可当知道景怀瑜没交出人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先入宫救驾。
若是宁远舟因此出了事……
她欲要推门的手硬生生地顿在半空,良久也没能落下。
大约两刻钟过去,她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宁远舟看着门外的人,神色惊诧,“小曦?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外面的事解决了?”
宁曦怔怔地看着他,两行泪无声地滚出眼眶,她一把抱住了宁远舟,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颈,仿佛怕他下一秒就消失掉。
宁远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怔在原地不敢动。
抬起的手顿了顿,最终落在她背后,轻拍了两下,“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怕,有兄长在呢。”
宁曦的鼻息落在他肩头,宁远舟感受着身上某人抑制着的强烈的情绪,胸膛下的一颗心也被牵动。
他闭了闭眼睛,咬牙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毫不留情地敲了下她的脑袋,“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宁曦的眼泪都被他敲出来,她捂着自己的头,干脆蹲在原地哭起来。
宁远舟好容易绷起的脸瞬间破功。
“你这是做什么?景怀瑜欺负你了?”宁远舟紧张地扫过她身上沾染血色的地方,但无一例外都是别人的血。
她毫发无伤。
那哭得这么伤心,他都要怀疑自己是缕魂儿了。
“对不起……宁远舟,对不起……”她埋着头,含糊不清的字眼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宁远舟一怔,“你说什么傻话呢?”
宁曦抬起头,一双眼红彤彤的挂着泪,看得宁远舟心头一滞。
她哽咽着道:“景怀瑜违约,我没能在事发前见到你,我本该撇下一切来找你的,可我……”
她说不下去,头深深地埋下。
幸好宁远舟没事,若真发生意外,她实在不知自己会如何。
宁远舟眼神变得柔和,他轻蹙着眉,手落在宁曦的头上揉了两下。
“你做得对。”
“大局当前,不能计较细枝末节,你做得很好。”
宁曦攥着他的袖口,整个人都在发抖。
宁远舟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如今我没事,宫里那边也处理得当,皆大欢喜,你该高兴才是。”
这边兄妹俩低语,不远处,一抹素白的身影隐在郁郁葱葱的花篱外,淡漠地望着蹲在地上互相安慰着的两人。
宁曦哭得伤心,手里扯着宁远舟的袖子,力气大得连骨节阴影都看得清。
宁远舟半蹲着的姿势很累却不敢动,无奈地笑了下,像是哄孩子般温声细语道:“先起来,时间还长,先进去再哭。”
宁曦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
直至最后,她依旧没松开宁远舟的袖子。
景瑢收回眼神,转身离开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