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卧病几日,宁曦和景瑢就一直在后院的厢房住着,两人换着在皇帝面前打转,比太医来得都勤。
明阳殿外的禁军只多不少,皇帝听着老太监的回禀也只是点头,任由景怀瑜将人布置到自己眼皮子底下。
再过了几日,一直负责照顾皇帝起居的太医暴毙在偏殿,听老太监说人死时一头栽到药罐子里,脸烧得面目全非,什么都看不出来。
宁曦正搅弄着汤药,闻言面无波澜地将药递给皇帝。
皇帝装病的事只有四人知晓,当然,现下只剩三人了。
皇帝接过汤药,视线在她脸上打量,“你不惊讶?”
宁曦垂眸,神色恭敬,“前朝后宫之事父皇自有考量,无需清禾过问挂心,清禾自不必有任何感触。”
皇帝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神色缓和了些,搅着汤药喝了一口。
“到底死得不体面,你个女儿家怎么一点也不见怕的。”
“父皇忘了,清禾出身定南王府,手下有十万军士,打小就见惯生死,况且爹娘当初死于北境一场大火,想来死得比那太医惨烈百倍吧。”她淡淡道。
皇帝手一顿,眉头轻微地一颤,再抬头只对上了宁曦颇有感怀的平静目光。
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但盯了许久也一无所获。
“你是个孝顺的。”他收回目光,低声道,“安王也是,朕会记着你们两个。”
“这都是我们这些小辈该做的,只要父皇身体康健,清禾与王爷便安心了。”宁曦浅笑着道。
皇帝一口气喝了药,皱着眉将碗放下,哑着嗓子又道:“如今太医院里的人朕用着不放心,你府上不是有位北燕来的神医,瞧安王的身子已经大好,想必是有本事的,明日便传他入宫吧。”
他放下擦嘴的拭巾,眼神微冷,“不过不要以朕的名义,就说安王身体不适,让他来瞧瞧。”
宁曦抬眸,“若是有人不让呢?”
皇帝轻笑一声,“你是定南王府出来的,朕相信你有办法对付那些心怀不轨之辈。”
宁曦敛下眼帘,应承下来。
隔日一早,宁曦和景瑢都在皇帝寝殿伺候他用膳,先后来了两拨人,一拨说皇后求见,一拨是替景怀瑜来送东西的。
皇帝先是以皇后身体不适还需将养为由拒了,后让人将景怀瑜送来的吃食放下,让老太监好生送人出去。
“拿过来朕瞧瞧。”皇帝指着那食盒道。
宁曦将食盒打开,端到他面前。
食物精美,菜式清淡,最适合养病之人。
“你们两个懂医,可瞧出什么不对来?”皇帝抬眼看向旁边站着的二人。
宁曦先摇头,“清禾只懂皮毛,瞧不出门道。”
皇帝又看向景瑢,景瑢依言认真端详了一会儿,也讪笑着摇头,“看样子并无不妥,但食物相克之类儿臣比不得太医,还是等太医来瞧过父皇再用吧。”
皇帝摆摆手,老太监将食盒拿走。
“不是传了那位谢大夫入宫,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来?”
外面忽然又跑来一人。
黑羽在屏风外停下,跪下行了一礼,“王爷,出事了,谢大夫在入宫路上遭刺杀,此刻生死未卜。”
景瑢也是一怔,宁曦倒先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冲了出去。
“人怎么样了?”她问。
黑羽蹙眉,“随行的侍卫都死了,死前保着谢大夫弃车逃走,如今不知逃到何处,属下正派人去寻,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