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瑢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半晌扯出一抹笑。
“为何这么问?”
宁曦喝了口粥,没有回答。
景瑢笑了下,“我会报复回去,若是现在不行就徐徐图之,总有那么一天。”
她接着问,“若你没有能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的话,你会恨他吗?”
“自然,没人做不到不恨。”
景瑢看着她的眼,脸上笑容消散,“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问这些问题?”
宁曦摇了摇头,放回只喝了一半的粥。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钻进被子里。
背后的人一直在,他并没有走。
又过了一会儿,被子下再度传来闷闷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出卖了你,为了权势地位选择了其他人,你会恨我吗?”
这次景瑢没有很快回答。
房间异常安静,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如果是你的话,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接受。”他声音轻浅,不似平常哄人的语气,缓慢的咬字听得出慎重。
宁曦眼帘一颤,攥紧了被角。
景瑢还在说。
“是我把你骗到身边来,若有恶果也是我自找的,怪不得旁人。”
“所以我就没错吗?你就不会生出一点恨吗?”宁曦忽然转过身,眼底泛红,长眉轻蹙着。
景瑢愣了愣。
“你怎么了?”
宁曦抿唇,眼眸挪开,用被子盖过自己的半边脸。
“没什么,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景瑢从殿内出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半掩的房门。
他说错话了吗?
可他说的是实话,宁曦与他是特殊的,就算最后她不要自己甚至对他刀剑相向,他或许会有些哀怨,但绝不会恨。
难道背叛就一定要恨才好吗?
她到底怎么了?
殿内,景瑢离开后宁曦就将被子拿开,半张脸埋进枕头,她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情绪。
缓了半晌,她才将眼底因气愤出现的泪水咽了回去。
景瑢是不同的,她知道。
他说的那些话也是发自内心的,她也知道。
她本为他的偏袒而感动,可听到他那番话的瞬间,她不自觉地想到景怀瑜对自己做过的一切。
怎么能不恨?
一个欺骗利用自己十年的畜生,一朝背叛竟然只给她留了惨死这一条路,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明知道景瑢说的和自己的事情不能相提并论,可听到他的回答,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在落水的那刻,她脑子里划过很多。
她冷静地想,景怀瑜的选择或许也没错?
权势地位面前,她是那个弃子,或许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无能。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就是景怀瑜的错,她不该怀疑自己的仇恨,现在甚至连恨的资格都被剥夺,到底凭什么?
哗啦。
床帐被人撩开。
景瑢拉开床帐就看见了一双通红着满是愤慨的双眼。
宁曦也愣了,下意识想遮住床帐,然而下一秒就落入一弯温暖清冽的怀抱。
微凉的发丝擦着她的脸颊,颈窝,不过几秒便生出了几分难以磨灭的温度。
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砸。
宁曦哭起来没有声音。
景瑢抱着她,若不是感受到她略有急促的呼吸,甚至都猜不到她在哭。
两人都没有说话,景瑢的手落在她发间,一下一下顺着,像是安抚一只小猫,动作轻柔至极。
“你若恨谁,必定是那人的错,我那么说只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有愧于你才不会恨你。”
“无论发生什么,记着,别怪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