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默了。
她一直以为景瑢对皇帝这群人是有怨气的,谁会不恨要害死自己的人?
但若这个人只是个陌生人,甚至天生对立,那无论这人做什么,都谈不上恨。
她不知景瑢的遭遇是不幸还是万幸,论遭遇是不幸的,论心态却是不幸中的万幸,还好他早就对皇帝死了心。
“没事,以后有我在,不用再指望他。”宁曦好心安慰道。
小时候,爹娘就这么安慰被伙伴单独甩下的她。
景瑢唇角弯起,却没看她,垂着头看手里精致的糕点,轻声问,“那郡主呢?为何不告发我?”
“和你差不多,但我恨他,恨景怀瑜,恨南诏朝堂的每个腌臜货。”
景瑢侧眸,看着她仿若罩了层冰霜的侧颜,微怔。
“为何?”
“有仇,不死不休的大仇。”宁曦风轻云淡地道,忽然转头对上他的眼睛,轻轻勾唇,“所以你不用慌,南诏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乎,只要我的人没事,南诏就是灭国我也乐见其成。”
知道景瑢对狗皇帝没指望真是太好了,这样以后收拾他们就不必再顾忌他。
说不定还能拉着他一起去,给他过过瘾呢!
景瑢却没完全理解她这话。
“那宁家军?”
“宁家军是我宁家的兵,一开始是,现在是,以后更是和南诏国半分关系都没有。”宁曦不假思索地说。
景瑢怔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为南诏出生入死的定南王府从头就藏着个乱臣贼子的心。
或者没藏着,所以才……
他被自己的猜想惊了一下。
难道说宁曦所说的大仇就是这个?
他吃了口糕饼,识时务地没有追问。
两个被南诏皇帝给予厚望的年轻人就这样围着一道圣旨交换了叛国弑君的意见。
大雨没有停的意思,景瑢咳得越来越厉害,宁曦只能放他留在自己院子里,他睡床自己睡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盖着被子躺下,她撑着头看向床帐。
“对了,成婚的聘礼不用你操心,我不缺钱,就是个流程罢了我也不在乎,皇帝他们愿意给多少就多少,不用再额外添置。”
“这样不成规矩。”床帐里声音平缓。
“你我哪个是讲规矩的人。”宁曦轻笑,“再说以后都是咱们的银子,何必送来送去,你攒点银钱不容易,留着吧。”
“那你的嫁妆可有人置办?”景瑢问。
宁曦顿了顿,上一世是帝后帮她准备,长公主也添了些。
她是带着整个王府家当嫁过去,谁会在意表面的嫁妆,所以宫里最后给她置办的嫁妆只能称得上体面,算不得重视。
“宫里会管的,随他吧,我不在乎。”宁曦淡淡道,“你身子不好又着了凉,早点睡吧。”
两厢沉默,半晌床帐被撩起一条缝。
“宁曦,其实我的身体……”
软榻上的人已经睡着,背对着他呼吸起伏平稳。
景瑢只得住口,眼里有些无奈,放下了床帐。
算了,也不是大事,以后再说吧。
祭祀大典过去,暗潮汹涌的南诏京城突然就炸了锅,那些藏在台面下的猜测纷纷被放到人前,从前一切蛛丝马迹都用来作证现今这让人大跌眼镜的结果。
人人都在猜测南诏的未来。
是安王替代三皇子,还是王爷辅佐三殿下呢?
南诏朝臣这几日都忙着旁敲侧击,不敢敲皇帝的就敲上司,都等着消息落地,他们好冲到安王府抢个头彩。
更有胆大的直接递帖子进王府,还有在王爷必经之路上让自家女儿来个巧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