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先以为是她拿他当恩人,驱使她有事能自己解决就绝不麻烦他。
但现在他发现不是这样。
宁曦是真的不觉得旁人会担心她,甚至说她不会担心自己。
与那些自觉得万事在握的人不同,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有失败的可能,但她还是不在乎。
从前她说自己不在乎名声,不在乎旁人的言论,他只当她是心志坚定。
现在他终于确定,她就是除了要做的事,其余什么都不在乎。
她被定南王夫妇宠着长大,自小生活赛神仙,她理应知道有许多人爱着她,不该像现在这样,拿自己当刀剑,莽夫一般不顾一切地前行。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宁曦被他一说也怔住。
她有吗?
难道是被景怀瑜不当人久了,她潜意识也觉得自己是个玩意儿?
脑子越来越乱,宁曦冷着脸,躲开他的视线。
“说这么多也不能抹去你捉弄我的事实。”
“我没跟你闹,我生气了。”
她从他身前溜走,本想出门,又想起今晚不能出意阑珊,便了无痕迹地转身走向软榻。
“我睡这儿,你睡床,咱们凑合一晚。”
“别同我说话,让我冷静一会儿。”
她从柜子里搬出被子,直接和衣而卧。
怕真的惹恼他,她又补了一句。
“我不是在跟你闹脾气,我就是气累了,你也早点睡。”
言罢,被子盖过耳朵,再无声响。
被劈头盖脸一通冷暴力,景瑢一时失笑。
原来她冲他发起火来是这样?
怎么和景怀瑜待遇不一样呢?
虽然她对自己生气是件好事,但冷暴力不好受,见识过就算了,别再有下次。
他无声坐到软榻边上。
身侧下陷,宁曦转头,不解地看他。
不都说了让他睡床吗?
脑中忽然闪过他方才问的话。
“我喝了酒又不吃解药,你怎么不跑?”
是啊,她没动手也没跑,那什么意思,等他药效发作然后顺其自然?
宁曦脸噌得一下涨得通红。
她想否认,但身体比她脑子诚实,她就是没跑也没打人,说明潜意识她就允许那种事发生的可能性。
景瑢能问出这话,明显也想到了这点。
要死了……
“不是让你睡床吗,你过来做什么?”宁曦像个刺猬,还没等碰就把自己裹成个球。
“过来赔罪。”他倒是坦荡,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可怜兮兮地看她。
宁曦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心软,但一想到他误会自己的话,脸上更烫了。
“你说得对我也有错,两两抵消,不必赔罪。”见他还不走,她往边上挪了挪,“还有事吗?”
“我没喝那瓶酒,我喝的是另一瓶酒,我还是喝了的,不算骗你。”景瑢认真道。
“计较这个没意义吧?”
真幼稚!
“嗯,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没骗你。”
“……我知道了”
“所以我方才说的话都是醉话,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别往心里去。”
“……”宁曦的脸又开始烧。
求你快别说了!
景瑢终于站起身,往床榻走去。
还没等她松口气,他忽然又回身看来。
“不过下次若再有这事,无论有没有解药,郡主最好还是劈晕我,这方面所有男人都不能信。”
他笑着指了下窗户的方向,而后钻进了床帐。
对面的剪影弓着腰曲着腿,习武之人目力好,她甚至能看到那人盯着身体某处,身形轻微颤抖。
宁曦:……
砰的一声,窗子被药瓶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