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息怒!”侍卫跪拜在地,有些委屈,“此番属下派了足足十人,一人刺杀,九人辅助,这已经是人数的极限,再多必会引人注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殿好吃好喝供养的十个杀手,刺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和小女子,失败了?”
砚台从桌角飞了出去,打在侍卫的铠甲上,叮的一声,气氛坠至冰点。
侍卫往后挪了挪,颤颤巍巍地为自己辩解,“殿下,郡主亲自出手,属下们有顾忌,可郡主却没有,咱们的人全都死在郡主手里。”
他还想说什么,但听着身前那粗重盛怒的呼吸声,忍住了。
想起不久前失踪的承德,他头埋得更深了些。
景怀瑜听了这话,一腔怒火堵在胸中,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滚,滚出去。”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侍卫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景怀瑜跌坐在椅子上,看着笔架上一支上好的羊毫红木笔,正摇晃不停。
这是去年他过生辰时,清禾送的。
他忽而捏住摇晃的笔尖,似是强迫,确定它稳定后才松了手。
为什么,清禾为何总要跟他作对,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脸面踩在脚下。
已然超出了使性子的范畴。
孟平伟被她保下,满朝都知道孟家父女养在定南王府,那座连父皇都没办法硬来的府邸。
她存心难为自己。
而安王,他那废物皇兄,却在她的帮助下手刃了杀手,成了孟平伟的救命恩人。
事到如今,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清禾选择站到了景瑢那边。
他眼前又浮现出她走进大雨中的背影。
毅然决然,没有半点犹豫,甚至在大雨的冲刷下,她身姿讽刺般得格外挺拔。
心底忽然生出一点念头。
他抢走了她的伞,逼她走进大雨,就好像他亲手将她推向远方,推向景瑢。
是他的错?
“放肆!全都放肆!”景怀瑜忽而发疯似的扫净桌上的陈设,盯着一地狼藉,猩红狠厉的眼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不识好歹,你真以为靠骨气就能和本殿做对?”
“天真,当年你爹娘尚且那般结局,你又拿什么和本殿争?”
“清禾,等娶了你,本殿再慢慢跟你算这笔帐。”
“你这辈子,就只能在本殿手里,折磨致死。”
……
清晨第一抹晓光洒下,平宁殿巍峨的牌匾下,一个小宫女发出惊叫,跌坐在冰冷的砖地。
“死……死人啦!”
殿外等候上朝的臣子们纷纷上前,顺着小宫女的指间,空旷的地上躺着一个被裹成粽子,腰间还别着一把染血长刀的人。
朝臣们炸开了锅。
刑部尚书急匆匆地指挥人将尸体带走,尸体上一张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平阳侯站在首位,上前拿起。
“刺杀礼部侍郎孟平伟之凶手,凶器为宫中制品,人证物证皆赠刑部,送礼人定南王府。”
平阳侯声音落地,朝臣们一片哗然。
宫中制品。
那岂不是说明下手的人是宫里的主子们?
皇室对臣子下手,对象还是一直避事求稳的孟平伟?
一时间,朝臣们面面相觑,即便无言,心底也都生出了自己的算计。
今日的早朝临时取消,几位皇子也不曾露面,朝臣们被警告不许多言,陆续放出宫去。
宁曦听着银翘来报,往汤药里放了块冰糖,用勺子搅弄着。
“此番作为会否过激了些?”景瑢淡淡道,“郡主不该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