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问没给景瑢任何能探知自己衣裳尺寸的机会,他是怎么做到分毫不差的?
感叹了下此人无处不在的敏锐洞察力,她用暗器钉死了车上的窗帘,这才安心地换了衣裳。
衣裳已经湿透,她怕弄脏马车,就都堆在门口的位置,等换好衣裳,给自己束了个利索的高马尾,抱着脏衣服下了马车。
当然,她也没忘记收回自己的暗器。
景瑢听到声响看过来,眼神扫了眼她手里的脏衣服,顿时心领神会,伸手直接从她怀里接过这一团,又扔回马车里。
衣裳带着水珠,沉甸甸的,扔在地上啪嗒一声。
可以想象自己的外裙内衬胡乱散在马车里的样子,宁曦耳根子红了红。
“我不嫌弃,若是一直抱着也会弄脏新衣裳,不值当。”景瑢解释。
宁曦挠了挠鼻尖,没好意思说她本来想把衣裳都扔了的。
她还没勤俭持家到那种地步,沾了泥点子的白衣裳还要回收利用,累得都是她院子里浣衣的丫鬟。
景瑢的视线从她的头顶打量到脚尖,来回两次,眸子弯了弯,“合适。”
言罢,他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硬是没给宁曦追问的机会。
没走几步,景瑢就停在一家卖首饰的小摊前,摊位上东西不少,但大多都是粗制滥造品质低劣的物件。
宁曦从前跟爹娘风餐露宿,好东西也用得,普通物件也不嫌弃,但她却惊讶景瑢会看上这些。
实在是这些东西和他的身份气质相差甚远。
景瑢眼神在琳琅满目的货物上游移,似乎在挑选,宁曦便安静等在一旁。
“这支玉簪衬姑娘,和姑娘今日打扮也匹配,公子不如买这个送姑娘吧?”做生意多年的老板,下意识将二人看成一对儿。
宁曦还没等解释,景瑢就接过那支白色玉簪,仔细观察。
说是玉簪,其实不知是用什么白色的石头打磨而成,材质虽不值钱,但簪头处雕了一朵小浪花,还带了一小粒圆滚滚的水珠,清新俏皮,有几分不俗。
“是合适。”景瑢勾了勾唇角,从黑羽手里接过一两银子,放在老板摊位上。
正准备掏银子的宁曦动作一滞。
“我不用王……你付钱!”她看出这簪子是要送她。
景瑢笑着冲她招招手,宁曦半信半疑地走进,他绕到她身后,一片清冷的阴影洒下,洁白微凉的布料蹭过她的耳垂,搅得她呼吸一滞。
景瑢拆了她绑马尾的丝带,握着她的头发捣鼓了一阵子,最后将簪子在她发间拐了几个弯,也不知怎么弄的,他竟然用一根簪子别住了自己过腰的头发。
宁曦那点不好意思顿时被震惊所取代,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更觉神奇。
景瑢问摊主借了面镜子,宁曦瞥了一眼顿时轻笑。
他还挺会,留了两绺头发在鬓边,微妙的弧度勾着她本就小巧流畅的下颚线,平添一分柔和。
浑白的小浪花隐在发间,愣是将她肃冷的气质往俏皮那边儿靠了靠。
镜中的自己更像个刚嫁人温婉恬淡的少妇,如果眼中的凌厉之气再淡点的话。
咽下那些不合时宜的客套话,宁曦向他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手艺不错!”
景瑢弯着眸子,薄唇微翘,虽没有回应,眼角眉梢却尽是染了喜色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