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君王最忌讳的话之一,平阳侯听了都吓一跳,宁曦却像没事人一样接着说。
“宁家军是我定南王府的兵,先斩后奏在我爹娘在世时就是常有的事,现在为朝廷肃清贪官污吏,陛下怎会不答应?”
她淡定得仿佛宁家军只是她家的护院。
可宁家军遍布南诏各地,是个若想造反,南诏分分钟易主的军队啊!
“水患紧急,不解决官府就会寸步难行,侯爷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平阳侯默然,他要是有也不会气得回来找郡主抱屈。
“既然郡主觉得可以,那先这样吧。”平阳侯起身,对她拱了拱手,“等回朝时本侯定会向陛下解释郡主的良苦用心。”
“好。”宁曦也不推辞。
平阳侯离开,宁曦面上的浅笑渐渐消散。
顾忌狗皇帝的脸面?
呵,她偏要在他头顶上撒野,不是忌惮定南王府的权势吗,那就让他好好畏惧!
晚上,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景瑢的披风手炉摆放整齐,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开门的是谢允,但看到她谢允就说要去挑拣明日的药材,溜了。
景瑢躺在床榻上,闭着眸子,像是睡着了。
她站了一会儿,榻上的人毫无反应,刚准备走,一声轻咳叫住了她。
“郡主有事?”他语气有些生硬。
宁曦回头,一眼瞧见他包扎的左手,想起仇将军说的话,眉头颤了颤。
之前还嘱咐他照顾好自己,这次都因为自己,他才会来这种地方受罪。
“王爷身体可还好?”她轻声问。
“尚可。”景瑢点了下头,眼睛却没看她。
此前他跟自己说话都是直视自己,一双桃花眸波光潋滟得好看得紧。
他还在生气,虽然不知道为何。
“多谢王爷昨日照顾,隔壁已经收拾好了,王爷回去住吧。”
景瑢闻言才看到她背上的包袱,“郡主要走?”
“嗯,也不能总给大家添麻烦。”她是真的不好意思,官驿都是男子,就算她不介意,旁人顾忌她郡主的身份也会多有掣肘。
景瑢眼帘半垂,薄唇轻抿,没说话。
走?走去哪儿?
烧才刚退,就急着回京见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
一口一个不添麻烦不让他在意,她这样和自己泾渭分明让他怎能不在意!
宁曦忽然捂住胸口,然后背过身掏出正发烫的红玉佩。
九十。
她猛得回头,正瞥见景瑢隐隐蹙眉,神色阴郁。
“王爷不想我走吗?”她问。
景瑢抬眸,眼里有淡淡的惊讶。
“我只是换个地方住,并不是要离开徐州,王爷放心,在水患了结前我是不会走的。”她试探着说。
红玉佩温度散了些,她又趁着理袖子的时候偷瞄。
八十五。
她猜对了。
“我会和王爷侯爷一起回京,绝不先走,真的。”她信誓旦旦。
“郡主自有自己的安排,本王无权过问,也不必知晓。”景瑢眼神有一瞬动容,而后飞快地错开眼神,语气依旧不咸不淡。
“那当我多嘴。”她干笑一声,“我来是想告诉王爷,徐州官府贪没钱银的事得抓紧处理,所以……”
“本王知道了。”
宁曦眉梢一扬,她还没说呢!
“本王来此就是替朝廷撑面子,自会如郡主所盼,做那个仗着身份唱黑脸的人。”
他还真知道!
“啊……那王爷早些休息,我就先走了?”
“郡主慢走。”他端着茶杯回了床榻。
宁曦看了他一眼,悻悻地出去。
房门阖上,景瑢手里的杯子悄然迸出一条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