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喝得,跟醉酒似的。
淡定如景瑢,都忍不住笑出声。
宁曦脸色讪然,说什么都不肯让景瑢动手,她从床上爬起来收拾狼藉。
爹爹说得对,行走江湖不能瞎逞强,打脸太疼。
景瑢一言不发地又起了炉子,重新煮药。
这次他往药炉里扔了几块冰糖。
闹了一通,她清醒了些,坐在榻边看他慢条斯理地扇着炉火。
“昨日郡主想说什么?”景瑢一问,宁曦才想起昨天她有话没说出口。
“我想说,王爷不必觉得欠我什么,也不用还我人情,谈不上救命之恩,就算王爷不在里面,我也会拼力救其他人。”
景瑢动作微顿,他回眸看来,“郡主这话什么意思?”
“举手之劳而已,王爷不必多思。”她勾唇浅笑。
景瑢却淡漠地挪回视线,气氛莫名变得低沉。
药熬好,景瑢看着她喝完,便拿着碗出去,全程不发一语。
她说错话了吗?
宁曦从包袱里摸出红玉佩,指腹一划——
八十。
两眼一黑,宁曦歪倒在床。
什么叫起起落落,她算是体会到了。
翻书都没有他翻脸快!
最重要的是,这么久了她都摸不透他到底为何生气,又为何高兴。
“郡主?您歇着吗?”房门忽然敲响,是仇江的声音。
宁曦连忙披件披风,又躺回床榻,用被子掩盖住不合身的亵衣。
“进来吧。”
“郡主。”仇江进门就行了个跪拜大礼,叩头在地,许久都没起身。
“仇将军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不敢掀被子起来,只能干着急。
仇江又是郑重一拜。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此生赴汤蹈火难报郡主大恩。”
“此次平乱多亏了您,您再这样我也下去跪一个?”宁曦无奈道。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客气?
仇江起身,搬个凳子坐在不远处,简单说了出事时的情况。
宁家军和村民的情况尚可,洞里一共五人,除了景瑢外当时都晕过去,景瑢就将他们搬到稍微没那么冷又透气的角落,自己则摸索着找水。
“我们在里面都以为要死了,只有王爷坚信会出去。属下起初还嫌王爷拖累,没想到最后还是王爷救了我们。”
“王爷还拿刀片划手保持清醒,找不到水就用血润喉,金尊玉贵的人儿啊,对自己竟然这么狠。”仇江带兵多年,提此也蹙眉摇头。
“他可不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宁曦微微抿唇。
何止对自己狠,他对旁人也狠,只是外表温吞,都以为他是个好欺负没脾气的。
仇江对安王做质子的事也有耳闻,被她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阵阵点头。
“王爷是能成大事的性子,就是身子太差,不然真该委以重任。”仇江叹口气,不想再提,换了副神色,“郡主怎么会来徐州,朝廷派您来的?”
“不是,商号受水患影响严重,我来看看情况,刚巧听说平乱的事就去了。”
“属下何德何能,能得郡主如此爱戴!”仇江以为她是为自己,感动得不行,两眼又开始闪泪花。
“应该的应该的……”她一阵心虚。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景瑢,根本想不起还有别人……
“现在有件事比较棘手,侯爷想问郡主的意思。”仇江正了正身子,“那些村民此前抢过粮食闹过事,可说到底是官府扣粮的错,不罚不合规矩,罚了又不合情理,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