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宁曦看着他皱着眉头喝药,她也跟着五官揪起。
景瑢倒是习惯了没什么反应,宁曦递来一盘葡萄让他驱驱苦味。
景瑢却没接,“郡主不是说药苦得忍着,有利于养病?”
“这什么话,我怎么会说过!”宁曦下意识回答,而后忽然反应过来。
好像逼景瑢喝苦汤的时候她还真让银翘说过。
她故意说些一听就不靠谱的话,想惹怒景瑢,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信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她硬着头皮道。
景瑢闻言,听话得把葡萄放在手边,抿了抿薄唇,又因为残余的苦味蹙起眉头。
宁曦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简直是在她的良心上来回践踏。
她不忍心再看景瑢那双仿佛能照应人心的眼,捂着良心开溜。
人刚消失在屋檐尽头,景瑢扶着门框剧烈咳嗽起来,白净的容颜也变得微红,咳得青筋都跟着凸起。
黑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替他顺气。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属下去请谢公子!”
谢允看着端坐在榻前,刚气走自己的祖宗,黑着一张脸。
“谁让你喝鱼汤的?我不是说过装病的药不能和河里的海里的东西一起吃,你又忘了?”
“本王只喝了一点。”
“那你既然觉得没事还找我来做,做什么!”谢允气得舌头都打结。
“景瑢,你是觉得有我在就能为所欲为了是吗?”他上前一步,神色极为认真,“来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你自小身体亏损太多受不得折腾,你若坚持如此是会折寿的!”
景瑢刚要开口,谢允又抢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无非就想说你体质特殊,比普通人更耐磋磨,但是你要明白,你再厉害也是人,像你这样屡次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什么体质都遭不住。”
“景瑢,我向来不骗你,为了让我多挣你几年银子,你就放过自己吧成吗?”
景瑢眼神淡漠,静静得回看着他。
谢允自嘲似的笑了两声,深吸一口气,随后又是一声长叹。
“真是拿你没办法……罢了,你生死有命我富贵在天,真是上辈子杀了人这辈子才给你做大夫。”
谢允扔出一张药方,拂袖而去。
景瑢捡起脚边的薄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显然带了火气的字迹,薄唇轻抿。
他身体不同于常人,天生体质强健不易生病,痛感也比常人更弱,所以他对自己下手一直很狠。
但如谢允所说,体质好不代表可随意挥霍,回南诏前谢允才调养好他此前挥霍过后亏损严重的身体,现在他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怪他生气。
景瑢折起药方,像往常一样准备塞到床头柜子,手指刚拉开柜门却顿住了。
他忽然想起宁曦的话。
她说按时吃药,说的时候眸中尽是担忧,映着水光很好看。
“黑羽。”
黑羽随即推开窗户,只露出一颗脑袋,“主子有事?”
“照方煎药,煎好了送来。”
黑羽怔了一怔,激动得接药方的手都在抖。
主子从不在意小病小灾,有点难受也都忍着。
但只要是郡主来过,主子都会老实喝几天药,他真想主子立刻把郡主娶回家,天天看着主子喝药才好!
什么莲子黄连的药汤,一天喝十回他都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