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易忽生了莫名的紧张,“我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大公子的死,或许她可能知道得更多。”
严朗被他的情绪感染,“你这么一说,老夫也有种不祥的感觉,小鱼失踪,二公子又变成这样,这案子邪门,要老夫看啊,这案子也不要再查下去了,趁着这个时候,趁紧让二公子请辞,回去好好地当他的二公子。”
严朗动了这个心思,分明就是害怕老夫人知道大人现在的情况后,他不好交代,不过严朗所言也不无道理,就连他也感到这宗案子越来越棘手,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大理寺的职责范围,要保安墨离的安全,这个时候撤出最好不过,但以他对安墨离的了解,他不可能会这么做,他回到了现实中,“大人什么时候能醒?”
“施针后二公子的身体会比平时虚弱,恐怕还要再睡上几个时辰,等他醒来后再服上老夫给他开汤药,也就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心病还得心药治,若是马如烟还有同党,老夫也很难保证二公子还会不会再次中招。”严朗坦言道。
这也正是洛易担心的地方,“以大人的个性,很难让他放弃追查这宗案子。”
“眼看二公子与师妹的五年之约临近之际,忽然会有大公子死因的消息,这未免也太蹊跷了,还有小鱼,为何二公子会说她不会有危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严朗也是越想越不明白。
这倒是提醒了洛易,“小鱼姑娘她不会武功,但屡次犯险都能逢凶化吉,所以大人一直怀疑她的身份,而且这次她明明是被北云阿泽给绑了,但转眼就被人给救走了,救走她的人,北云阿泽应该认识,但他并不愿提及,马如烟好像也跟这事扯上了关系,我们当初以为北云阿泽他们绑走小鱼姑娘,是为了威胁大人,但事情发展下去后,让人感觉似乎又不是这样。”
洛易的喃喃自语让严朗越听越糊涂,“我都被你们给弄糊涂了,现在小鱼是有危险,还是没有危险?”
面对严朗的问题,洛易很诚实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大人说她没有危险,她应该就没有危险。”
严朗撇了撇嘴,“什么时候二公子成了神算子了,老夫怎么不知道,不过现在他都成了这样了,也指望不上了,晚点老夫去跟冷公子打听打听。”
提到冷青,洛易又想起了另一桩事,于是便道,“对了,严老,你若见了冷公子,可否让他帮忙查关于南刹国魔族的事?”
“你不说,老夫也正有此意,冷公子结交的朋友多,二公子这次中毒中得蹊跷,老夫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冷公子,二公子的药正在伙房里煎着,你待会看着点。”
严朗说着就要动身,这时冷青的身影却出现在窗台。
只见他正整理着衣摆,嘴里抱怨道,“这个墨离怎么又搬回他的屋子了,害得我往书房白跑了一趟,连衣衫都都给弄皱了。”
洛易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冷公子来探病也没个正经样,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来看他家大人的。
没等他们说话,冷青跳下窗台,将飘在额前的碎发用手指勾到脑后,“刚听到你们要找本公子,所为何事?”
严朗和洛易互递了眼神,这个冷青的耳力也太好了,好在他们刚才没说他的坏话,要不可真是把脸给丢大了,不过既然他自己上了门,也省得他们跑一趟,于是严朗便道,“一是问小鱼的下落,二就是想让冷公子帮查查京城是否有魔族人出入。”
冷青瞪大了丹凤眼,“你是说墨离忽然晕倒是跟南刹国的魔族人有关?”
严朗不禁佩服冷青的聪明,都不用点就通,他喜欢跟聪明的人说话,于是他又道,“没错,老夫怀疑他是中了魔族的镜中术,可是给他下镜中术的女子已经自尽,已无法追踪,老夫担心有魔族的人要害二公子。”
“这么严重?!”冷青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当年大俞国灭了南刹国之时,就已经大肆追杀魔族人,以报魔族人当年助南刹国对抗大俞之仇,这么多年魔族人已经销声匿迹,现在怎么又忽然出现了?严老你确定墨离中的就是魔族的镜中术?”
“据洛易所说,二公子中毒之前吃喝与大家的无异,但接触到一名女犯时,他就产生了幻觉,此术据老夫所知,也只有镜中术才能做得到。”
冷青的手指不由地摸了摸下巴,“就算当年魔族人的后裔侥幸活了下来,按理他们也应该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就这么忽然地冒出头,而且还是在天下脚下,这怎么听着是要搞事情的节奏。”
“冷公子说的是,二公子前脚才被北云国的余孽给算计,后脚就被魔族人给下毒,这不是要搞事情还能是什么?他们搞别人就是了,为何偏偏要搞的是二公子,这要让师妹知道了,又要杀回京城了。”严朗苦着脸道。
冷青拍了拍严朗的肩膀,以示安慰,要让许太君知道有人要暗害她的宝贝孙子,非得将京城的地翻个遍,把他们都给揪出来替安墨离报仇,只是自此安墨离怕是也没脸见人了。
冷青想了想,“他们到底图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墨离又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更何况当年他们被灭国的时候,墨离还只是穿着开裆裤的娃娃,这灭国之事也跟他扯不上关系,这报仇的对象怎么着轮都轮不到他头上,他们要害墨离到底图的是什么?”
洛易不得不承认冷公子的这个脑瓜子转得快,只是把他家大人说成穿开裆裤的娃娃,这个说法有些太损他家大人的形象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开始脑补他家大人小时候穿开裆裤的模样,但他的理智很快就占了上风,他忙道,“大人之前有怀疑过小鱼姑娘的背景,据我们之前所掌握的线索分析,小鱼姑娘从代县来京城就是来寻她的师父,大人猜测北云阿泽和马如烟应该与小鱼姑娘的师父相识。”
叶小鱼被绑的原因,冷青之前也大致地有了解过,但关于这样的怀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不免有些诧异,“小鱼验尸的本事不是她爹传授的吗?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师父?”
“这个我也不清楚。”洛易坦诚地说道。
严朗这时却道,“你这么说,老夫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之前老夫给小鱼做过祝由术,想要帮她回忆起小时候的一段往事,但老夫却发现她的那段记忆是被人给故意抹掉的,能有这样本事的人,无疑是位祝由术的高手。”
“这么说就对得上了,最近出现的尽是一些不常见的秘术,所以小鱼姑娘的师父应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洛易很快地得出了结论。
冷青却还是疑惑不解,“若是小鱼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师父,为何她师父不把自己的本事都教给她,本公子接触小鱼那么久,发现她除了验尸的本事厉害之外,其他的好像就平平了。”
严朗也赞同地点点头,“老夫也有同感,若是老夫的徒儿,老夫定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让他将老夫的本事传承下去,才不枉白收了他这个徒儿,小鱼的这个师父确是有些不太寻常,不过冷公子,你说错了一点,小鱼还有个本事,就是能吃。”
洛易摸了摸鼻梁,这两位凑在一块,聊着聊着似乎跑了题,但此时他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于是他干脆道,“你们二位慢聊,我去伙房看看大人的药熬好了没有。”
洛易这一出声,也把冷青的理智拉了回来,他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他拿眼瞅了瞅正沉睡着的安墨离,便道,“我看他的气色还好,在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是谁要害我们墨离。”
“那就劳冷公子费心了。”严朗难得地说出了客套话。
冷公子潇洒地挥了挥手,从窗户跃了出去,严朗摇了摇头,又回到床榻边,看到安墨离的脸上又有了血色,他这才放心了不少。
——
京城里的一座宅子里。
躺在床榻上的叶小鱼,从饥饿中惊醒,她嗖地坐起了身,睁着眼迷蒙地看着窗外,嘴里嘟哝道,“原来已经天亮了,难怪我会那么饿。”
她伸了伸懒伸腰,将脚从床上放下,才要穿上鞋,可两只脚探来探去,也没有碰到鞋,她低头一看,鞋子分明就穿在她的脚上。
叶小鱼盯着自己脚上的鞋看了好一会,奇怪,她怎么不脱鞋就睡了,只是她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反而是后脑有些痛疼,她用手摸了摸痛处,忽然想起她的脑袋之所以会痛好像是因为她去元林寺后山的山洞里被人给打的,不过她当时不是已经晕了吗?那她是怎么回到安府的。
叶小鱼努力地回想,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的记忆就停在她被打晕前看到的那具死尸。
一想到死尸,叶小鱼暂时把饥饿抛到了脑后,她忙下了床榻,要去告诉安墨离这个消息。
但当她打开房门时,却发现自己并非身处安府,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看院里的风景别致,不像是什么破庙一类的,叶小鱼壮起胆子去找出去的路,但一路上她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叶小鱼的心里不免打起了鼓,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腰间,摸到了她的布袋,她悄悄地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刀,心里这才觉得踏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