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侩的趾高气昂,再次让洛易不爽,但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而安墨离看这时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是时候问叶小鱼的下落了。
他没有回应高侩,而是问阿焰道,“本官的私人仵作现在何处?”
这个时候阿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回道,“人是我们引出去的没错,但她后来被人给救走了。”
安墨离并没有对他的回答表示怀疑,“可曾看到是何人?”
阿焰摇了摇头,“我们还没出山洞,就听到外面有动静,我们出去寻了一圈后再回来时,她人就不见了。”
“叶小鱼的师父又何在?”
这时阿焰下意识地看了眼北云阿泽,北云阿泽的眼睛一眨,阿焰便道,“这只是我们诱叶小鱼出来的托词,这个人并不存在。”
安墨离的眉梢轻挑,“这个人是你们虚构的?”
阿焰有些不淡定了,难不成堂上的这位大人已经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一问?怪安墨离瞧出端倪,阿焰不敢再看向北云阿泽。
安墨离已经瞧见他与北云阿泽的眼神交流,这让他可以肯定叶小鱼的师父不仅存在,而且还与北云阿泽他们认识,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何会收一个仵作之女做徒弟?这让安墨离对叶小鱼再次产生了怀疑。
还没等他再继续接着问,堂厅上又响起了高侩不耐烦的声音,“安大人,他们说不知道就铁定是不知道,那么大的命案他们都认了,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呢?本官知道你担心自己的私人仵作,既然她人都被人劫持了,安大人再继续审下去也是白审,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派你们的衙役出去寻找。”
高侩的频频干扰,让安墨离的黑眸中也生起了戾色,只是他垂下了眼帘,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不满情绪。
像高侩这样的利己者,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可不关心叶小鱼是死是活,他频频出声说明他已经得到了他想的结果,真是无耻得不能再无耻,不过有件事他倒是说得没错,就是他再继续审问下去,也不会得到叶小鱼更多的消息,安墨离让衙役将北云阿泽他们主仆三人关进了大理寺的牢狱。
见安墨离并没有要结案的意思,高侩催促道,“安大人,既然案犯都已经承认自己的罪行,为何安大人还不结了此案?”
安墨抬眼看他,“此案并非审完 ,太尉大人为何如此着急?”
高侩一阵心虚,因为他正等着安墨离结了此案,自己好到陛下面前邀功,但此时他心里又犯了嘀咕,安墨离莫不是还有什么更大的发现瞒着自己,这个时候自己若是向陛下禀报现有的结果,过后安墨离又偷偷地向陛下禀报新的情况,他岂不是有所损失,他揣摩了一会,便问安墨离道,“此案可否还有其他的隐情?”
“没错,只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得了安墨离的这句话,高侩开始犹豫了,他仔细地分辨安墨离话中的真假。
安墨离虽然狡诈,但他这个人好强,在这件事上应该没有说谎,他的心思一变,假意道,“若是如此,安大人就尽快地把案情调查清楚,可不要了辜负陛下的期望。”
安墨离的嘴角微微上勾,“下官定会尽全力办好此案。”
这样自信的安墨离让高侩看得不爽,但为了他后面能挖出更大的秘密,高侩只得强忍住自己的不悦,迈着官步出了大理寺。
此时已经忍不住的洛易开了口,“太尉大人急于邀功的嘴脸太可恶了,大人没有再审下去,可是不想让太尉大人如愿以偿?”
连洛易都能看出来,可想现在的高侩有多不可一世,安墨离道,“本官没有再审下去,是要给北云阿泽和梅氏一点时间,让他们自己再露出另一只马脚。”
“另一只马脚?!”洛易吃了一惊,“大人的意思是,他们二人还有事没有交代?”
“北云阿泽在我们大俞国潜藏了那么多年,忽然间为了梅氏承认自己杀人,你不觉得不对劲吗?”安墨离提醒他道,“还有关于叶小鱼师父的事,他们明明认识叶小鱼的师父,但刚才在公堂上却矢口否认,这更让人奇怪。”
洛易回想起来,发现确是如此,便道,“起初北云阿泽都没有要认罪的意思,反而是他的两名随从抢着认罪,直到大人向梅氏问起丁二之死时,他反而主动认了罪,这的确是有些奇怪,若是他不说,也没有证据他就是凶手,他此举看起来完全是为了保护梅氏。
还有小鱼姑娘师父的事,属下有些不明白,我们不仅从未听她提起她的师父,而且她来京城也没有几个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我们在一起,北云阿泽又怎么会知道小鱼姑娘,莫不是小鱼姑娘来京城之前他们就认识她?”
“不像,北云阿泽他们与叶小鱼的师父似乎有些过节,若是他们早就认识叶小鱼,也不会等到现在才绑了她。”
洛易纳了闷,“小鱼姑娘的这个师父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仅小鱼姑娘从未提到过,就连认识他的人也尽力否认与他认识,还有小鱼姑娘是不是被她师父给救走了?还是说北云阿泽为了逃脱罪责撒了谎?”
安墨离相信北云阿泽他们没有撒谎,现在他倒是希望是叶小鱼的师父把她给救走了,这样她反而不会有危险,这时他想到了冷青,“你去冷青那里走一趟,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关于叶小鱼的线索?”
洛易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比起他家大人,冷公子对小鱼姑娘可要上心多了,这个时候他家大人既要忙着破案,又要应付高太尉,的确是忙不过来,这事还是找冷公子比较靠谱。
洛易忙赶去冷府,他去到冷府时,却得到了冷青还未回府的消息,洛易的心一沉,赶忙回到大理寺,把冷府下人的原话一字不漏地禀报给了安墨离。
安墨离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反应,洛易不知他有何打算,于是便道,“大人,要不属下也派衙役出去找找?”
“不用,她现在应该无碍,让大伙今晚都打起精神。”安墨离沉吟道。
洛易有些摸不透安墨离的想法,“大人担心今晚北云阿泽他们会搞事?”
“不是他们会搞事,而是我们要让他们搞事。”
洛易的神经顿时绷紧,自从他家大人当了大理寺卿,手段越来越阴了,连累他也是变得不那么光明正大了,可是谁让他是自己的主子,洛易的心里默默地长叹了一声。
很快到了夜里,一名身着黑斗篷的女子出现在了大理寺的牢狱,狱吏将她带到了关押北云阿泽的牢房前。
北云阿泽没想到那么晚了还会有访客,他走近牢门,疑惑地看着来人,女子放下了兜帽,原来是梅氏身边的侍女小兰。
北云阿泽警惕地道,“你来干什么?”
小兰小声地道,“夫人让我来传个话。”
北云阿泽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什么话?”
小兰四下张望,确定没有狱吏在附近,才低声道,“夫人说安大人没有当场定罪必是有诈,为了以免夜长梦多,让宋掌柜早做决定。”
北云阿泽一时没有心里准备,怔在了原地。
阿烈耳尖,听到小兰所言后,他顿时怒上心头,就要冲过去,被阿烈给挡住了。
小兰看到阿烈的模样,早就吓到腿脚发软,她急着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于是便匆匆地道,“宋掌柜,夫人的话奴婢已经带到,奴婢这就告辞了。”
小兰说完,头也不回地逃出了牢狱。
北云阿泽没想到这一天会那么快的到来,他的眼里露出了绝望,看到他这个样子,阿烈和阿焰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不过自从北云国被灭后,他们还多活了十几年,已经算是比别人幸运得多了,现在他们就等北云阿泽做决定。
北云阿泽坐在原地想了很久,最后开口对他们道,“我北云阿泽自认不是一个好主子,这些年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我对不住你们,不过临死前我还是想拜托你们,等我死了之后,替我求安大人留个全尸,他这个人虽然看着让人不喜欢,但至少他不会虐待犯人的尸体,有了全尸我下到黄泉见到父王后,起码还不会太尴尬。”
阿焰忍不住说道,“大人,那个女人也许只是多心了,只要他们一天不定我们的罪,我们就还有生还的机会。”
已经心如死灰的北云阿泽听不进阿焰的话,他摇着头道,“来不及了。”
阿焰虽然恨梅氏,但心里也明白北云阿泽此举的真正原因,他不再说话,而阿烈的眼里一直噙着泪。
北云阿泽慢慢地解开了身上的腰带,将它的一头用力地抛向窗户的铁栏上,只是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阿烈看不去了,忙接过腰带用力一抛,腰带的一头绕过铁栏杆落了下来,阿烈认真地将它和另一头合在一起打了个死结,他使力扯了扯,确定没有问题后,将它递给了北云阿泽。
北云阿泽迟疑了好一会,才双手颤抖地接过布结,他用力地踮起脚尖将自己的脑袋试着往布圈里钻,阿烈和阿焰不忍看他赴死,将身子转向了一边。
北云阿泽试了几次才成功地将自己的脑袋钻进了布圈里,他闭上眼睛放开了死死抓住布条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