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离顺势补充道,“不过中了此毒的人,大多会七孔流血,所以凶手得找个适合处理尸体的地方,二夫人你的这处私宅常年没有人居住,是个适合处理尸体的地方,而知道这个情况的大多是熟悉宅子的人,所以凶手应该是个熟人。”
梅氏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大人是怀疑妾身杀了丁二?这、这怎么可能?”
“本官只是根据所掌握到的线索推测出来,认识丁二,而且还了解夫人这处宅子情况的好像并非只有二夫人,二夫人不要误会了。”
梅氏像是还没有回过神,嘴里喃喃道,“没错,府里的不少下人见过他,相公也见过他,不会是相公干的吧?”
梅氏越说越难过,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任谁看了都以为她是在为王将军杀死了自己的表兄而难过。
安墨离见此情景,便对梅氏说道,“二夫人还请节哀,本官要问的问题也问得差不多了,你既然是丁二在京城的唯一亲人,就麻烦到验尸房去认个尸吧。”
梅氏怔了一会,抬着泪眼不解地问道,“大人不是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了吗?为何还要妾身去认尸?”
“刚才本官所说的都只是推测,至于那具骸骨是不是丁二的,还得二夫人确认。”安墨离依旧带着官腔道。
梅氏用丝帕拭了拭挂在眼角的泪水,“妾身明白了,还烦请官爷带路。”
安墨离向洛易点头示意,洛易领着梅氏前往验尸房,叶小鱼好奇地跟着他们后头。
这次方仵作准确地打开了丁二骸骨上方的白布,梅氏强忍着不适,匆匆地看了一眼后,便肯定这具骸骨的主人就是丁二。
得到了答案,洛易将梅氏重又带回到书房,他向安墨离禀报了情况。
看着伤心不已的梅氏,安墨离便道,“此次有劳二夫人走一趟了,本官今天也没有什么要问的,本官这就让属下先送夫人出去。”
梅氏红着眼微微颔首,起身向安墨离行了礼后,就在洛易的陪同下出了大理寺。
他们一离开,心中满是疑惑的叶小鱼,问安墨离道,“大人,刚才二夫人说她与丁二并不熟,但刚才她只看了一眼丁二的骸骨,就马上肯定那具骸骨就是丁二,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亲人,若是变成了一堆白骨,也不可以只看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二夫人认尸的速度也太快了,超出了常理。”
安墨离庆幸叶小鱼没白跟着去,于是道,“很简单的道理,她希望那具骸骨就是丁二,就算不是,我们说是,她也会说是。”
安墨离的解释,让叶小鱼更不明白了,“若她真这么干了,岂不是跟指鹿为马差不多,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比我们更想尽快了结此案。”安墨离说出了梅氏的真正意图。
叶小鱼想起梅氏去验尸房前所说过的话,“二夫人怀疑丁二是王将军所杀,所以自己的相公杀了自己的表兄,她应该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才想要早点结案?”
安墨离站起身,慵懒地道,“在屋里呆久了,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没得到答案的叶小鱼不死心地道,“大人,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安墨离背抄着手,边走边道,“现在还没有答案,水到渠成之时,自然就有了答案。”
叶小鱼撇了撇嘴,追了出去,“大人,您这话太深奥了,您究竟是知道答案,故意不告诉我,还是你也不知道答案?”
安墨离没有回答她一个字,叶小鱼不甘心地一路追问,直到把安墨离给问烦了,他使出了杀手锏,“叶小鱼,你再这样聒噪,本官——”
安墨离的话还没说完,叶小鱼很自然地接道,“扣月俸嘛,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闭上嘴。”
叶小鱼自觉地缩坐在马车的角落,随着马车的颠箥,她这才想到要问他们是要去哪里,但才要开口,又想到自己刚说过的话,顿时又闭上了嘴,但过了一会,她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问坐在外面的洛易道,“洛大哥,我们这是去哪?”
洛易怕她给憋坏了,好心地告诉她道,“元林寺。”
“元林寺?我们为何现在要去那里?我记得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啊。”
“这个嘛,你得问大人了。”
叶小鱼顿时不再问为什么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马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见此情景,安墨离的嘴角不由地上提,眼里有忍不住的笑意,不知怎么地,他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气不错,很适合出游,不过今天是为查案而来,不如改天来个真正的出游,权当是放松放松。
马车来到元林寺门口。
安墨离下了马车后,并没有进大雄宝殿,而是来到了它后面西侧的往生殿,一名长相普通的男子正在殿外,看到他行了礼后,便道,“大人,属下跟着孙小姐到了此殿后,只见她投了香油钱烧了香后便离开了,属下问过寺里负责往生牌的师父,他说孙小姐并没有在寺里立过往生牌位。”
叶小鱼这下明白安墨离为何不让她擅自行动,原来他的人一直在跟着孙小姐,关于往生牌的事她多少懂一点,毕竟在代县的时候,她接触到的死者中,有不少死者的家人都会为他们在寺里立往生牌,想到这,她忽然反应过来,往生殿供奉的都是已逝之人,孙大人还活着,孙小姐显然不是为他而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她的生母月依。
而对属下的禀报,安墨离只是略为思索,便道,“查查十二年前以来的记录。”
“从十二年前查起?孙小姐那时也只有四岁,四岁的小女孩怎会知道这种习俗?”探子有些不太相信这种可能性。
安墨离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尽管去查,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
这下连洛易也蒙圈了,整件案子他一直在跟进,什么时候又冒出了一个人,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洛易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安墨离胸有成足的样子,洛易又觉得安墨离不可能弄错,于是他跟着探子一块去找负责往生牌的师父。
这时,往生殿里只剩下安墨离和叶小鱼。
叶小鱼想着洛易他们去查记录簿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帮忙找找看,孙小姐既然来到往生殿,应该拜祭的就是她的娘亲月依,她只要找到有着月依名字的牌位就好。
她来到香案前,挨个地查看上面的往生牌,但看过一遍后,并没有发现有月依的名字,她不解地道,“奇怪,怎么会没有呢?”
安墨离早就看到了她的举动,但并没有阻止她,此时看得她失落的样子,便问道,“没有找到月依的牌位?”
叶小鱼点了点头,“这里是往生殿,孙小姐要拜祭的应该是她娘亲才对,但我找了一圈下来,也没有发现月依的牌位,难道是我看错了?”
“或者说月依还有别的名字,立牌人用的是她的另一个名字。”安墨离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叶小鱼咬了咬嘴唇,苦恼地道,“要是这样的话,洛大哥他们那里岂不是也没有收获?”
“有可能。”安墨离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叶小鱼回想安墨离说的上一句话,她忽然记起了什么,“大人,空的牌位算不算是另一个名字?”
“空的牌位?”
“嗯,我刚才看到角落的位置有一块牌位,上面没有字,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新立的。”叶小鱼边指着自己的发现,边说道。
安墨离走到香案前,在叶小鱼所指的位置看到了她所说的那块无字牌位,但他发现上面虽没有文字,不过刻有图案,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往生牌,有些不解图案的意思。
这时洛易和探子回到往生殿,他对安墨离道,“回大人,我们刚查了这十二年来捐香油香客的记录,在这些香客中并没有人立有月依的牌位。”
安墨离指了指那块带花图案的牌位,“可有立无字往生牌的?”
洛易的眼里露出了疑惑,“那倒没有,往生牌上都写有往生者的姓名,有些把尊称都给写上了,这么省的没有,要不属下再去查查看,或许有看漏的。”
这时一位打扫的小沙弥看他们聚在香案前,便过来询问情况,“阿弥托佛,几位施主,可是要立往生牌?”
洛易亮出了腰牌,“大理寺办案。”
小沙弥一看到他这架势,吓得就想溜,叶小鱼见状,忙拉住了他,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齿,笑咪咪地道,“小师父,别害怕,我们只是对这块无字往生牌比较好奇,并没有其他恶意。”
看到人兽无害的叶小鱼,小沙弥眼中的怯意消散了不少,但他还是不忘保留警惕,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无字往生牌,安墨离觉察到了什么,问道,“你知道这块无字往生牌是谁的?”
小沙弥看看往生牌,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让叶小鱼也猜到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于是她便道,“我猜你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花,对不对?”
小沙弥被她这一激,不服气地道,“当然知道了。”
“既然知道又不说,那还是不知道。”叶小鱼又故意说道。
“怎么会不知道,上面刻的是紫薇花,我还知道它的花语呢。”小沙弥很自豪地说道。
“花语?”这会叶小鱼是真的听不懂了,“花语是什么东西?”
小沙弥得意地道,“连这个你都不知道,花语就是花的含义,石头哥哥说了,在他们家乡,紫薇花是代表好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