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得正好,有新的发现,”叶小鱼指着碟子里东西,“这只虫子附在王将军腿部的残肉里,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东西应该与王将军下半身被啃咬有关。”
洛易凑近,看到一个像米粒大小的红色东西。
洛易觉得叶小鱼的想法不可思议,“这只虫子那么小,能啃食人肉?”
“看起来不像,不过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完全吸附在肉里,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它就是帮凶之一,而且它的身上还有浓浓的血腥味,跟被泡在水里的不一样,不信你闻闻。”
她的建议招来了洛易的嫌弃,安墨离也只是看了一眼,便问道,“水中可有毒?”
叶小鱼想起了什么,指着外面正在墙角边啄食的公鸡,“浴桶里的水我借了只公鸡试了毒,看它那么精神就知道水没有毒了,不过水里的那股味道我还是闻不出是什么,但凶手把它放到水里,一定有它的用途,待会我去问问严大夫。”
浴桶里的水确有古怪,是得请教他人。
安墨离想起了那一件事,“王将军的眼珠可有找到?”
“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找到,有可能被扔到水里,让虫子给啃食掉了,也有可能是被凶手给拿走了。”
洛易的手臂泛起了鸡皮疙瘩,“凶手下手够狠的。”
“的确,王将军眼部的断口显不规则状,很明显不是用利器所致,而是直接将它挖出。”
安墨离的眼前浮现出凶手取眼的血腥场面,“凶手徒手挖眼,手上必会沾上血迹,但现场除了浴桶,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血迹。”
“凶手沾了一手的血,按理要么用水清洗,要么用东西擦拭。”
“不过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其他地方有水,也没有看到擦拭过血迹的东西。”
“现场没有留下,那就应该是被凶手带走的。”
叶小鱼想起了剖尸的事,问安墨离道,“家属同意剖尸吗?王将军的腹部有些鼓起,只有剖尸才知道是什么情况。”
“王夫人说剖尸得经过王老将军的同意,王老将军现在在并州。”
叶小鱼一听,这根本就是没戏,但时间也不能耽搁,她拿起装有血虫的蝶子和一碗血水,就去找严朗。
看到叶小鱼手中的东西,本来好好坐着品茶的严朗,直接跳到了椅子上。
“小鱼,你怎么把死人的东西带过来了?”
“我是有事要请教,你不到殓房,我就只好拿着东西来找你。”
“你就算不拿过来,老夫也知道你要问的是什么,不就是洗澡水的事吗?老夫现在可以告诉你,老夫也不知道,要知道早就告诉你了何必藏着掖着。”
叶小鱼眼里露出了失望,但马上又将碟子递到他面前,“这个呢?这个是我在死者的烂肉里找到的,它当时附在肉里。”
严朗看都不愿看一眼,“你说的是水蛭吧?水蛭不就是喜欢吸附在人的皮肤上嘛。”
叶小鱼又把碟子往前一递,“这个比水蛭可小多了,就跟米粒一样大小。”
严朗来了兴趣,回头一瞧,碟子里果真装的不是水蛭。
他用碟子里的筷子拨了拨,“这玩意没见过,不过若它真的能啃咬人肉,八成是蛊虫的一种,这种邪门的玩意你还得去鬼市问问。”
连严朗都不知道的东西,也只能去鬼市一问究竟,叶小鱼向安墨离说了自己的想法,安墨离放心不下,让洛易去把冷青请来。
冷青一听说是去鬼市,马上道,“是为了王将军的案子?”
“你又听到什么消息?”
“最近王将军快成了红人,黑料自然不少,什么灭妻宠妾,嚣张跋扈,还有其他的黑历史,你要听哪件?”
安墨离想起王夫人的处境,“灭妻宠妾怎么说?”
“王夫人与王将军呢,两家是世交,打小就订了亲,但王将军并不喜欢王夫人,两人成亲没多久,王将军就娶了二房,从此就更不理会王夫人,刚开始公婆还向着王夫人,但自从二房生了儿子后,风向就开始转了,二房的地位渐涨,王夫人倍受冷落,在并州实在呆不下去了,自个提出回京看宅子,这下更合王将军的意了,所以王夫人光有个正室的头衔,其实在家中没啥地位。”
这与王夫人所说的相差无几,难怪她看上去老是一副谦卑的样子。
“黑历史又怎么说?”
“你别看他现在看起来很威风的样子,十二年前他在京城也不过是个混混,后来被王老将军弄到并州,在老爷子的看管下才有了今天。”
“十二年前,王将军一直在京城?”
“那是,那时王老夫人还健在,不舍得儿子跟着王老将军到并州受苦,就让他留在身边,直到十二年前才去的并州。
对了,你们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安墨离没有回答,洛易开了腔,“查到一个杂耍班的身上,不过那个杂耍班却没了踪影,不过有个布商倒是看到了些什么,只是当时天色太黑,他没有看到太多,现在还在找其他的目击者。”
“十二年前的都是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在那个地区住的人都是走南闯北的多,早就不知道在哪了,不行的话,我去鬼市的时候,也顺便打听。”
安墨离正求之不得,鬼市向来不碰官府的事,但试一试也无妨。
夜幕降临,叶小鱼和冷青出现在鬼市。
这次不用冷青带路,叶小鱼顺利地来到鬼医的药铺前,一张长凳挡在了门口,一名少年正坐在上面嗑着瓜子。
冷青才要询问,少年向他伸出了手。
冷青知道他这是啥意思,诧异地道,“这是什么时候定的规矩?”
少年面无表情,“师傅说了,命重要,银子更重要,要问药,先得给问诊金,一律一锭金,不贵。”
想到自己是受托而来,安墨离只得咬咬牙,将一锭金递到他手上,少年这才伸出了另一只手。
叶小鱼将两个竹筒递给了他,少年接过后,便进了摊铺,不一会便走了出来,将竹筒又还给了她。
“师父说了,这是水彘,专吸人的血肉,竹筒里的血水掺有让它们兴奋的药水。”
“它们?”叶小鱼起了疑,“你是说不止是一只?”
少年又面无表情地向她伸出了手,叶小鱼很自然地看向了冷青。
冷青皱了皱眉,“这还要加钱?”
“之前一锭金的问题已经回答过了,现在这位姑娘问的是另一个问题。”
这抢钱的节奏也没谁了,冷青只得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金递到他手上。
少年边收金子边回答道,“一只水彘能有多大的战斗力,要让一头猪在瞬间变成白骨,得要上万只。”
王将军的下身只是被啃咬得血肉模糊,这就意味着水里没有上万只水彘,也得几百只,但她只看到了一只。
叶小鱼不解地问道,“为何我只看到了一只,其他的都去哪了?”
少年没有说话,将手伸到了冷青的面前,冷青默默地又递上了一锭金。
“水蛇喜食水彘。”
叶小鱼闻言,脱口而出道,“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水蛇。”
这次不等少年伸出手,冷青很自觉地将一锭金送到他面前。
“找到放水彘之人,自然就找到水蛇。”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冷青耳里就像是在忽悠,但想起鬼市的规矩,只得把怨气咽回了肚子里。
叶小鱼正在消化刚才的消息,冷青怕她又有问题要问,便道,“问得也差不多了,这会还要打听杂耍班的事。”
这事也很重要,叶小鱼和冷青才要离开,少年叫住了他们,“要问什么,我们这里也可以回答。”
冷青怀疑地看了看摊铺上方的的牌匾,确定写的是医馆二字。
少年看出了他的怀疑,“这里是医馆没错,不过最近也拓展了其他业务。”
冷青仍半信半疑,少年又道,“金不换已经几天不摆摊了,不信你大可以先去看个究竟,不过到时再折回来就不是这个价了。”
冷青不信,带着叶小鱼往老地方,没想到竟然被少年说中,摊铺上空无一人,冷青和叶小鱼两人又返回了鬼医的摊铺。
少年照例伸出了右手,“两锭金。”
叶小鱼不解,“之前不是只收一锭金吗?”
“另一锭金是本少年的精神损失费。”
叶小鱼和冷青二人面面相觑,冷青内心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两锭金,“我要知道十二年前在不拒客栈驻场的杂耍班下落。”
“南门不醉不归酒馆外,有帮乞丐长期在那驻点,找到身上酒味最重的那个,十二年前他还在西门的城隍庙做庙祝,一天早上他看到了一帮人, 应该就是你们要的人,不过你们最好能早点找到他。”
“为什么?”
“因为他快死了。”
少年说完,不再理睬他们,收起长凳,把门板放上,直接不做生意了。
“冷大哥,这名少年看起来怪怪的,他的消息靠谱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既然是花了两锭金买来的消息,姑且信他一次,若他敢骗我,我回头打得他把骗我的金子都给吐出来。”
叶小鱼很少看到冷青那么暴力,看来他真的是被那名少年气着了,不过这会酒馆已经关门,只得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