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中心思的叶小鱼,才要为自己洗白,安墨离开了口,“没错,她的那点小心思,你都看得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只是懒得拆穿她。”
叶小鱼心虚地呵呵一笑,冷青大气地道,“咱们也好久没在一块吃饭了,这顿就记在我的账上。”
叶小鱼也不客气,忙朝伙计叫道,“伙计,打包两只烤鸭!”
叶小鱼那副尽占便宜的高兴劲,让安墨离一阵无语,他默默地拿起桌上的茶杯,还没凑近嘴边,冷青的脑袋靠了过来,好奇地打听道,“这里离孙大人的府邸不远,你们刚才该不会去查孙公子被杀的案子吧?”
安墨离也不瞒他,“没错,不过没什么线索。”
冷青来了兴趣,“我听说他府上的人都怪得很,是不是真的?”
安墨离的眉梢轻挑,“你打哪听到的消息?”
“这哪用打听,孙公子被杀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自然就会有人八卦,我就算是不想听,它们也能传到我的耳朵里,偏偏我这个人的记性就是好,都说孙府里的人没一个正常的,孙大人的脾气坏,不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孙夫人呢,来历不明,不爱社交,混不进京城官家女眷的圈子;孙公子呢,性格孤僻,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还有就是孙小姐,美是美,就是性子太冷,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会嫁给姜翰胜,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姜公子的为人不好吗?”叶小鱼好奇地问道。
“模样还行,家世也还过得去,原来也算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不过自从一年前他从马上摔下来后,就变了一个歪嘴斜眼的废人了,他立马从一个香饽饽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过气人选。”
这让叶小鱼就更好奇,“可孙大人为何会愿意把孙小姐嫁过去?”
“这就是个秘,说什么的都有,而且姜家原来心仪的儿媳妇人选并不是孙家,不过自从姜翰胜变成废人后,其他官宦人家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过,这个时候只有孙大人主动示好,就把这事办成了,攀上姜家,对孙大人可是有大大的好处,不过孙公子娶了姜小姐,以后可有得罪受了。”
洛易也听出了苗头,“听说姜小姐的花轿已经到了半路,听到孙公子的死讯,立马调头回府,一点不含糊。”
洛易的加入,让冷青更来了劲,“也不奇怪,听说她早就跟倌馆的头牌好上了,你想倌馆的头牌是什么样,要模样有模样,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而且还会讨人欢心,可比孙公子有趣得多吧,人家压根就没看得上孙公子,嫁过去也不过是被家里逼的,听到孙公子死翘翘的消息,自然是巴不得了。”
“这么看来,姜小姐也有杀人的动机了。”洛易感慨地道。
洛易的食指摆了摆,“格局小了,你这么说,只是还不知道姜小姐是什么人,她不仅泼辣,而且还蛮不讲理,这样的媳妇要是进了门,孙家的还不得闹得个天翻地覆,与姜小姐相比,孙家的损失更大。”
冷青的一番话,也让叶小鱼对案情有了新的认识,“所以说孙家的人也有杀人动机,为了不让姜小姐进孙家的门,所以杀了孙公子。”
“这些都是传闻,仅供参考,查案可是你们官府的事,我一个闲人就不掺和了,这八卦我也说完了,待会我还得去泡温泉,就不陪你们了。”
冷青看好时机,立马抽身,只留给叶小鱼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叶小鱼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冷大哥真是厉害,什么都知道,不去说书真是太可惜了。”
洛易想笑又不敢笑,因为安墨离正蹙着眉头消化冷青带来的信息。
安墨离也没想到,孙弘元和孙瑶兄妹二人的婚事背后,竟有这样的隐情,看来孙大人并不在乎这对儿女的幸福,否认也不会给他们定下这样的亲事,他得好好地调查孙家的情况。
安墨离找出了与孙长青相关的卷宗。
孙长青为属州人氏,二十七岁中了进士,进入中书省做了右拾遗,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做了三年,直到十二年前,才升为右补阙,没过两年就任了中书舍人,再后来就是现在的中书侍郎。
卷宗中孙长青的上级对他的工作表现,都皆褒赞之意,这与安墨离所认识的他,还是有些出入,这时洛易回来,把打听来的消息向他禀报。
“孙大人没有中进士的时候,就已经娶妻生子,听说是乡下的父母给定的亲事,后来孙大人进城读书,妻子带着孩子留在老家伺奉老人,直到孙大人做了右补阙后,才将他们接到了京城,不过这位孙夫人命不好,到京城不到半年,在家里不小心摔倒,碰到了后脑勺,那时孙大人的家里还没有请下人,没人能及时发现,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孙夫人已经咽了气,孙大人当时哭得很伤心,最后还是左邻右居帮忙办的后事,后来邻居和同僚看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都劝他找个继室,但都被他以怕继室对孩子不好为由给拒绝了。”
安墨离合上了卷宗,“上级和同僚眼中的好官员,邻居眼中的好父亲,这怎么跟我们了解到的不一样。”
洛易猜测道,“属下也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孙大人与原配夫妻情深,孙夫人去世后,孙大人就性情大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安墨离瞥了他一眼,不知洛易是受了谁的影响,最近是越来越敢想了,再这么发展下去,都可以去写话本了。
安墨离把他带回了正道,“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得判若两人,这里面就有问题,若孙大人真的对自己的孩子好,为何还会为他们定了两门不合理的亲事,这跟把他们推下火坑有什么区别,本官怎么想都觉得不通。”
洛易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过激,不由地挠了挠脑袋,“是有些奇怪,虎毒不食子,孙大人看起来也不像要害自己子女之人。”
安墨离一遇到瓶颈,就下意识地拿起笔,这会却发现屋里少了个人,“叶小鱼呢?”
“说是提着两只烤鸭回大理寺对大人的影响不好,大人去查卷宗的时候,她就悄悄地离开了,这会应该回到府上了。”
安墨离的笔很快在纸上画出了鸭子的轮廓,这个谎话精,八成是躲在哪里独自享受烤鸭了,这会也快到散值的时间,现在思路受阻,不如回府抓她个现形,不料回到府中才知道,叶小鱼压根就没有回来过,心情更是郁闷。
刚跟严朗分享完烤鸭的叶小鱼,看着饭点快到,就赶忙提到另一只烤鸭赶回了安府。
才刚走近大门,守卫大哥就道,“洛大哥说让你一回来,就赶紧去书房。”
叶小鱼的脑海里中闪现一个不好的念头,“大人回来了?”
“回来了好一会了。”
叶小鱼瞧了瞧手中的烤鸭,八成是兴师问鸭来了,好在她还留了一只,她提着鸭,自信地走进了书房。
“大人,我把烤鸭带回来了,不过这会烤鸭也凉了,我拿去伙房让周婶给热热,待会就可以吃了。”
安墨离叫住了她,一脸正经地道,“本官是馋你那只鸭吗?你说说自己错在哪?”
原来安墨离是真的要兴师问罪,听他这语气,分明就是要扣银子的节奏,叶小鱼把烤鸭扔在了桌上,卷着袖子,殷勤地磨起了墨,“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送鸭送得那么晚,不过小的可以加班补过,大人什么时候歇息,小的就什么去睡。”
见叶小鱼还识相,心里得到安慰的安墨离这才不追究,倒是守在门口的洛易犯了嘀咕,他家大人越来越好骗了,也不知道受谁的影响,他默默地将身子转了转,将背完全对着屋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叶小鱼看着纸帛上的字,惋惜地道,“孙大人的原配夫人的命就不好,才到京城半年就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白天在家中不小心摔倒,后脑勺撞到桌角上,因为家中无人,不能及时发现,因失血过多而死。”
叶小鱼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十年前孙公子有十岁,是上私垫的年纪,那会他应该不在家,孙小姐那会有六岁,应该在家中才对。”
安墨离知道她想说什么,“据知情人说,他们进去的时候,孙小姐还在内屋熟睡,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小鱼没想明白,“孙府那么多下人,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那会孙大人还在庆业坊租房子住,每个月的俸禄除去房租和生活费外,没有多余的闲钱请下人。”
叶小鱼数了数手指头,“孙大人可真厉害,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置办了现在的宅子,可比我们代县的方大人厉害多了,方大人可是靠着夫人娘家的帮助,才有了现有的家业,孙大人真不愧是寒门中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