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分身术,而是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安墨离沉声道。
叶小鱼被弄糊涂了,“两个人?凶手不是只有石海一个人吗?”
“是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是一个人,但其实不是,不过是我低估了他们。”
安墨离说完,就要进将军府拜访马胜,但被守卫以将军现不接受任何访客的理由拦在了外面,安墨离也不恼,让洛易增派人手在将军府附近,这让冷青大为不解。
“我说墨离,你怎么回事,这个马胜分明就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为啥还这么讨好他?”
“不是讨好,而是我担心他今晚会出事。”
冷青回头看了看将军府装备齐全的守将,“不会吧,他这将军府里里外外至少也有一个团的人保护他,你还替他担心?真是咸吃萝卜闲操心。”
这让安墨离更感到不安,马胜越是害怕,越说明他的心中有鬼,而对手不仅有武力,而且还很有头脑,今晚注定不会是个平静的夜晚。
安墨离回到安府,一直不敢入睡,生怕衙役会随时来通传,只是夜深后他渐渐有了睡意,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叶小鱼端着参茶进来后,看到安墨离已经睡着,放下参茶后就要离开,但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参茶,她又觉得有些可惜,这可是用百年人参炖的,可不能浪费了,暴殄天物可是要遭天谴的。
鬼使神差的,她又转过身端起参茶,浅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又小抿了一口,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很快参茶就见了底,才要将最后一口参茶喝下,不料抬眼却看到安墨离的眉头轻蹙,心虚的叶小鱼没控制住,一口参茶喷到了安墨离的脸上。
安墨离从恶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了叶小鱼,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又呆呆地看了好一会。
他呆萌的样子让叶小鱼也一下傻了眼,心里暗忖,她的那一口参茶不会把大人给喷傻了吧,怎么看起来呆萌呆萌的,跟平时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她的五指伸到安墨离面前,“大人,看下,这是几根手指?”
叶小鱼的声音把安墨离唤回了现实,一脸的水让他大为疑惑,用衣袖轻擦,目光触到案几上的茶杯,他顿时明白身上重重的人参味是怎么来的了。
安墨离的眸色变深,“你拿参茶泼本官?”
叶小鱼抓住了他措词里的漏洞,“小的看大人又做恶梦了,怕大人被恶梦缠住,所以大着胆子用参茶将大人泼醒。”
叶小鱼闪烁的眼神让安墨离半信半疑,但脸上的水又由不得他不相信,他嫌弃地看着被弄脏的衣服,这身衣服是没法穿了,还得回去屋里换身干净的,洛易才要跟去,被他给止住了,他朝叶小鱼招了招手,本想开溜的叶小鱼,只得跟在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游廊里,乌云遮住了月光,周边没了光,安墨离停住了脚步,叶小鱼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叶小鱼才要闪开,安墨离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力度之大让叶小鱼感到有些异常,再听到他的呼吸声变重,朝四周一望,黑漆漆的一片,原来是大人的怕黑症又犯了。
“大人,别怕,我现在就回去拿灯笼。”
“谁说本官怕黑,本官刚才只是腿麻,站一会就好了。”
叶小鱼一听,她家大人的傲娇病又犯了,便顺着他的话道,“是小的考虑不周,要不小的扶您在边上坐会?”
“不用,继续往前走。”
叶小鱼以为安墨离的恐惧过去了,才会抽回自己的胳臂,安墨离丝毫不肯松手,叶小鱼这才知道她家大人只是嘴硬,她就好人做到底,把胳臂暂时借给他用。
他们两人就这么慢悠悠地朝前走,直到看到不远处檐下挂着的灯笼,安墨离毫不留恋地甩开叶小鱼的手臂,傲娇地背抄着手走在了前面。
叶小鱼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家大人真是越来越幼稚了,改天她得问问严大夫这是啥病。
等安墨离再回到书房,衙役的消息还没到,叶小鱼已经困得不得了,坐在椅子上睡着不舒服,干脆跑回自己屋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睡。
感觉才刚躺下,就听到洛易在窗外叫她,叶小鱼眯着眼挣扎着爬起来打开房门,“洛大哥,这才刚躺下一会,就出事了?”
“都已经卯时了,马将军的尸体被发现吊在东城门上。”
这个消息太劲爆,让叶小鱼有些接不住,“那么多保护他,还是被杀了?”
“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在路上再说,大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听到安墨离的名字,叶小鱼顿时清醒了十分,不再多问,跟着洛易就走。
在马车上,叶小鱼才得知马将军自从受到惊吓,回到自己的屋里时,就一直没有出去,再到今天城门守卫要开城门时,才发现城头上吊挂着一个人,有人认出是马将军,分别通知了大理寺和马将军的家人,马将军的家人进了屋才发现,屋里早就已经没有了马将军的踪影。
叶小鱼他们来到东城门,果真看到城头上吊挂着一个男人,背后衣物上的血字清晰可见。
贪功之人,必诛!
这时离离打开城门的时间不足一刻,安墨离让衙役将绳索放下,随着尸体的落下,安墨离也看清了死者的脸,是马胜无疑。
叶小鱼看到死者脖子上的勒痕下面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跟前面两名死者的如出一辙。
“是短刀所伤,一刀毙命,死者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是死后才被吊上去,不过这次跟上两次不一样,他的口鼻处有迷香的味道,应该是被迷晕后才遭到杀害,死亡时间是在三个时辰之前。”
安墨离没有说话,马胜的块头与石海的相当,但人昏迷后体重明显比清醒时要沉许多,石海要扛着他避开层层守卫,再带出将军府根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且带着马胜的尸体,躲过城门守卫,神不知鬼觉地上了十米高的城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所以他一定有帮手。
想说明了这一点,安墨离上到城头。
他仔细地查看了四周,地面上没有血迹,说明人不是在这里被杀的,若不想被人发现,他们应该是将马胜带回了自己的住所,这样既安全,又方便行事,不过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衙役将马胜的身体里里外外地翻了个遍,除了他腰间的玉佩外,并未在他的身上找到其他可疑的东西,就在他们要放弃的时候,叶小鱼在他的指甲缝内发现了一些圬垢,她用小镊子将圬垢轻轻地刮了下来,闻了闻,“是松烟的味道。”
“松烟?不是制作烟墨用的?难不成凶手的老巢是在烟墨工坊?”洛易大胆地猜测。
叶小鱼摇了摇头,“松墨的味大,若是在工坊里,马将军的身上应该也有相同的味道才对,但只是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少许。”
“不是工坊,哪里又会用到松烟?”
叶小鱼对此也一无所知,洛易急得直挠头,这时马胜的家眷已经赶到,哭哭泣泣的样子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安墨离见状,让衙役先将马胜的尸体带回大理寺。
洛易也管不了那么多,派衙役去查访各制作烟墨的工坊。
马将军被杀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安墨离被召进了宫中,独留下叶小鱼再次检验马胜的尸体。
冷青在门外催促道,“小鱼,马胜这一死,你家大人这次进宫可就凶多吉少了,他大理寺卿的位置能不能保住,这次就得看你的了。”
叶小鱼知道上次圣旨的内容,国君让安墨离恢复工作的条件,就是要让他尽快破案,现在凶手不仅没有捉到,而且还死了一名将军,怎么看都是难辞其咎,她无论如何也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安墨离找到新的线索。
她静下心,认真地设想凶手犯案的全过程。
凶手先是入府将马将军迷晕,然后再用某种方式将他悄悄地带出了将军府,来到了某处,将他杀害之后,再将他的尸体带到城头吊挂起来。
这整个过程中,马将军有三次躺着的时候,一是被带出府时,二是被杀时,三就是被带到城头的时候,无论是哪一次,他要么是昏迷状态,要么已经死了,他的指甲缝里是如何会接触到松烟呢?
叶小鱼一时找不到头绪,看到另一张空着的停尸台,忽然有了想法,她躺在停尸台上,试着感受马胜此时的状态。
冷青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小鱼你没事吧,我刚才把后果说得有些严重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要是实在找不到线索就算了,别想不开,你家大人就算不做官,一样锦衣足食,不会少半斤肉,你就放心吧。”
叶小鱼没有答理他,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她的两臂自然地垂在身体的两侧,现在她不不能动,松烟只有在她的两侧,她才有可能接触得到,所以当时马将军是躺在一个窄小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