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墨离也觉得老全的伤过于巧合,但他看过他们近一年的当值记录,老全负责的坊区离公主府所在的兴化坊甚远,公主府失窃那天,正值老全休息,他居住的房主证明他当晚就在家中。
没有证据,安墨离不会乱抓无辜,但也不代表他不对老全没有怀疑,他让人监视老全,又让洛易去调来老全的资料。
不出半日,老全的所有资料都摆在了他的案几上。
老全,四十岁,于县人,到京城已有三年,入京以来一直在做夜香郎,负责收西巷一带的夜香,为人忠厚老实,干活也是勤勤恳恳,也不曾与人结怨,平日除了收夜香外,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去寺庙里上香,也没有什么别的去处。
怎么看都跟窃贼扯不上关系,安墨离有那么一刻觉得,会不会是自己的执念太深,错把好人看成了贼?
叶小鱼端着盘水果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脸讨好地道,“大人,太子殿下特意差人送过来的水果,刚洗好我就拿过来了。”
安墨离的思路被打断,目光投到了水果上,都是过于甜腻的番果,顿时没了兴趣,“先放着吧。”
叶小鱼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来大人对番果没啥兴趣,待会她就有口福了,想到这些进贡的水果全数进了她的肚子,叶小鱼的嘴角不经意地往上扬。
安墨离瞧着很是不爽,这个叶小鱼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吃,他可是他每月花十两银子请回来的人,明面上只是他的私人仵作,但好歹在他面前,她也做个表面功夫,才对得起她拿的酬劳。
安墨离清咳了一声,叶小鱼马上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大人,你不舒服?”
“喉咙有些痒。”安墨离假装说道。
叶小鱼很是关切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只是喉咙痒,还是肺不舒服,所以觉得喉咙痒,或者是鼻子痒,然后喉咙也跟着痒?”
知道她这是问症,安墨离顿时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戏都已经开锣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没事。”
叶小鱼不放心,凑到他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他,“肤色略带苍白,眼底有着青黛色,眉头微锁,眼神不够深邃,看着像是气虚,大人你再把舌头伸出来我瞧瞧。”
看到叶小鱼清秀的小脸在面前放大,安墨离的脸上开始发热,他的身子忙向后靠,呼吸不稳地道,“叶小鱼,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叶小鱼的秀眉微蹙,直接靠上去,嘟着嘴道,“病人就是病人,哪有那么多歪理,就像我验尸一样,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躺在我面前的都只是尸体,该看的要看,该验的还是要验,要是都像大人这么想,哪还怎么验尸?亏大人你还是负责案件的官呢。”
安墨离一怔,他怎么听着叶小鱼是把他当成了她平时验的那些尸体,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叶小鱼看准时机,小手直接擒住他的下颏,就要让他张开嘴。
安墨离这时才反应过来,身子一偏想要避开,未料重心不稳,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安墨离的背部着地,叶小鱼的身子压在了他身上,一时候两人都给摔蒙了,躺在地上半晌没回过劲。
冷青的俊脸出现在他止方,“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安墨离糗到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只是他府里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砖,没那么大的缝,只得一脸嫌弃地把叶小鱼推到一边。
叶小鱼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嘟哝道,“什么雅兴不雅兴的,要是让你摔到块铁板上,你是不乐意。”
冷青马上冲安墨离挤眉弄眼,暧昧地说道,“墨离,你的仵作小丫头这是在夸你。”
一旁的叶小鱼不乐意了,明眸直视冷青,“什么叫仵作小丫头,我不是小丫头,我有名字,我叫叶小鱼。”
冷青看她越发地觉得有趣,“知道,知道,大理寺卿安大人的私人仵作小鱼姑娘嘛,我叫冷青,你家大人的朋友。”
看冷青能及时改口,叶小鱼这才肯罢休,只是不愿搭理他。
她心里很是纳闷,大人怎么会有这么个油嘴滑舌的朋友,以后有机会她要提醒大人,不会跟这种人走得近,看到大人摔倒了,不去扶他起来,还在旁看热闹,这种朋友不是什么好朋友。
安墨离这会已经恢复了常态,以极雅的姿势坐回椅中。
冷青吃了瘪也不恼,回过头才要继续取笑安墨离,目光却瞅见了桌上的水果,伸手就要去拿,一只小手挡在了上面,是叶小鱼,只见她声音清脆地说道,“上面有虫子,大人的朋友要是吃坏了肚子可不好。”
“不怕,我的胃是铁做的,什么虫子都不怕,有多少我都能消化掉。”冷青才不会被她的话给唬住了。
安墨离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我朋友怎么可以吃有虫的水果,你去让人换一盘过来。”
“知道了,大人。”叶小鱼故意大声地回答,端起水果就乐滋滋地出了书房。
没吃上好东西的冷青,心怀委屈地向安墨离诉苦,“好你个墨离,你真是变了,有好东西不愿与我分享,倒是便宜了外人,我真是遇人不淑。”
安墨离的鸡皮疙瘩顿时掉满一地,他正了正色,“你什么时候缺过好东西,戏你也看完了,说正事。”
冷青马上换上了笑颜,“上次你让我查人家的祖宗十八代,这个嘛,有点难度,时间紧任务重,我就只能在他们的身上使劲地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冷青边说边捕捉安墨离脸上的表情,安墨离只是眉梢轻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冷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安墨离还真是变了,他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图纸,铺开在案几上,得意地指着一角,说道,“这下水道的改造图纸修补过。”
京城下水道的改造已是三年前的事情,图纸放在库房里,保管不当的话,出现虫蛀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