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踏进书房,看到那一桌的滋补汤水,表情夸张地看着安墨离,“人参、鹿茸、虎鞭、熊掌,这是十全大补啊,墨离,这是什么情况,你家许太君追到京城给你开后院了?”
冷青的这张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壶,看到叶小鱼的杰作,安墨离的余气未消,“你要没紧要之事,哪里凉快去哪呆着去。”
难得见安墨离发脾气,冷青虽被他的余气扫到,心里还是觉得爽,他斜坐在椅子上,伸长两条大长腿,懒洋洋地道,“还真的是有紧要之事,你让我查的刘妈,我已经查到了,几天前她淹死在了自家小酒馆的酒缸里。”
安墨离的眉头蹙起,“这么巧?”
刘妈的死,让安墨离觉得他们离真相又远了。
冷青又接着道,“更巧的是,她的小酒馆还起了火,把大半个酒馆都给烧了。”
“被人放的火?”安墨离重燃希望。
冷青本还想卖个关子,这会被安墨离猜中,也没了兴致,“正确,不过老天长眼,没把该烧的都烧了。”
冷青把一份拓文摆在了安墨离的面前,“这是从小酒馆的墙上拓回来的诗文,虽然被毁得七七八八,但起码落款还在。”
字体狂妄洒脱,安墨离也是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落款是梦得二字。
冷青又道,“没想到吧,这梦得就是徐柏玉的字,据伙计回忆,这首诗三年前就在那了,写这首诗的年青人他还有印象,整个人又瘦又苍白,明明是个穷光蛋,连酒钱都付不起,还整天口出狂言,说自己很快就要飞黄腾达,脑子有些不正常,所以那个伙计对他的印象比较深,伙计描述的徐柏玉,可与我们认识的那个徐大人有些不一样啊。”
冷青说的没错,他所认识的徐柏玉,身材挺拔,富有阳刚之气,为人稳重,才华横溢,这也是于大人为何会青睐于他,将招他为上门女婿的原因。
冒名顶替可是重罪,安墨离瞬间想明白于如兰为何要铤而走险。
安墨离知道光是只有这些,冷青不会就这么大刺刺地来向他邀功,“你还查到了什么?”
难得安墨离主动问他,冷青得意地道,“你让我去查徐柏玉,我把所有跟徐柏玉有接触的人都查了,可无论是同僚,还是邻里下人,没有说他不好的,我差点以为你错把好人当坏人了。
不过他家门房想起了件事,说是半个月前有个脏兮兮的乞丐到他们的大门乞讨,还不时地打听他家大人的事,门房看他奇奇怪怪的,忙把他给赶走了,后来他也没有再看到他出现。
我问过丐帮了,那一段时间他们的人没有到徐柏玉家的门口乞讨,这个乞丐应该是从京外来的,只要跟徐柏玉沾上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这八成跟徐柏玉脱不了干系。”
不肖他说,安墨离心里也如明镜似的。
不过他还需要弄清些事,才能让徐柏玉心服口服。
过了几日,安墨离将徐柏玉请到了公堂上。
面对安墨离,徐柏玉并不慌张,只是当捕快将一副骸骨抬到公堂上时,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安大人,这是何意?”
安墨离不紧不慢地道,“本官请徐大人来帮忙做个鉴定。”
“安大人需要下人,下人理应在所不辞,只是这断案之事下官并不在行,安大人是不是请错人了。”
“本官没有弄错,此事还非徐大人不可,因为本官需要采徐大人的血来验亲。”
徐柏玉的额头此时冒出了冷汗,“安大人,是不是弄错了,下官父母早亡,又无至亲,何来的验亲。”
安墨离的冷眸紧盯着他,“这是将前几日在土地庙烧焦的尸体给洗净后的骸骨,跟你是不是至亲,验了便知道了。”
闻言,徐柏玉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任由捕快上前,用针扎破他的指尖,取了他的血,滴在了骸骨上,鲜血瞬间渗入进去,徐柏玉此时呆如木鸡。
安墨离冷冷的声音传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林-成-文。”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徐柏玉这才回过神,他苦笑道,“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我还是逃不过老天安排的命运,人都是我杀的。”
徐柏玉从三年前开始说起。
他原名林成文,是成县乡下的一名学子,因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很得教书先生的看好,一度推荐他参加科考,只是他爹林多福犯过罪,按照科考规定,只要家中的至亲曾犯过罪,其子是不能参加科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如他的其他学子上京赴考。
他把这一切都怪罪于他爹林多福,愤而离家出走,碰上了真正的徐柏玉,两个落难之人同病相连,不禁把酒畅饮,在酒意之下,徐柏玉将自己的身世和盘向他吐露。
原来徐柏玉是名独子,因父母早世,他的性格又古怪,在家乡四处破壁,于是上京去投靠父亲早年的一位朋友,也就是当年吏部侍郎于万海。
这让林成文生性妒忌,对徐柏玉心怀不满,而正巧徐柏玉醉酒失足跌入河中。
看到他掉落在岸上的信物,林成文心生歹毒的念头,看着徐柏玉奋力地爬上岸,他没有施于援手,而是一脚把他又踢进了水里。
他捡起信物,眼睁睁地在岸上看着徐柏玉在水里挣扎,直到沉入水里才肯离开。
第三天,他带着信物上京,用徐柏玉的名字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以他的才华,还有于大人的赏识,他很快走上了仕途,还成为了于万海的乘龙快婿,娶到了于如兰这位大方得体的美娇娘,现在的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就在他以为未来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他,他爹林多福出现了,尽管他说他只是想见见自己的儿子,很快就离开,不会打扰他的生活,但如今的他输不起。
他跟踪他爹,找到了他落脚的地方,那个地方白天都很少有人经过,于是他选择在晚上动了手,趁林多福沉睡之时,一把火将土地庙点燃烧,看着烈火将林多福烧得已没有生还的可能,他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