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之后,林菀便一病不起,终日缠绵病榻,以泪洗面。
铁骨男人慕盛辉,也像是瞬间衰老了十岁,整日守在林菀床榻旁边,精神萎靡。
众人由此得知,慕九歌是真的要牺牲自己和神殿交易,就连林菀他们也劝阻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死路。
慕九歌此举,也给人们换来了难得的,暂时的和平。
有些人心存感激,但是赞叹慕九歌无私伟大的人却没有几个。
因为他们也知道,慕九歌牺牲自己并非是为了这大陆的天下太平,而是为了救她的七师兄。
为了瀚海乾坤珠。
就连帝王得知此事,都脸色不好,遥想到慕九歌和欧阳楚的那场大婚,更像是损了皇家的脸面。
纵然欧阳楚是逆子,可是慕九歌利用皇子,也是没给皇家脸面的。
这般原因,纵然这暂时的太平是慕九歌带来的,但是关于慕九歌的评价,却也不是多好。
只有些理智的人,无论如何,对慕九歌带来的太平,都心存感激。
……
天师门内。
郝·失去一魄快死·严懒洋洋的躺在灵泉水里,手里啃着烤鱼,调侃的说:
“小仙女,现在外面都盛传你对我情根深种,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你这女儿名声算是全毁了,不如,以后就嫁给我,我娶你了吧。”
慕九歌坐在池子边,一边烤鱼一边嫌弃。
“行啊,待此事平息之后,你就去慕家迎娶我的衣冠冢,和我结个冥婚。”
郝严:“……”
咳咳咳,当他没说。
“小娃,有人来了。”
就在这时,药王无姜传音。
慕九歌衣袖一挥,瞬间将面前的烤鱼和各种东西给收进纳袋里,同时,纵身一跃,飞到了郝严靠着的那块大石头上,将他手里正在啃的烤鱼也给没收了。
美食被抢,郝严瞬间就炸了。
“喂,你干嘛抢我烤鱼,我还没吃完呢,快还给我。”
“闭嘴,有人来了。”
慕九歌低呵一声,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在一侧的药碗,里面装着绿油油的灵液,她舀出一勺,递到郝严的嘴边。
“七师兄,这药虽苦,却对你的灵魂极为滋养,你多喝一点,别让我担心。”
这温温柔柔的关心语气,听的郝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并且,很想将嘴面前的勺子给砸了。
这哪里是苦,分明是黄连好么?
可是,听着那越发靠近的脚步声,郝严强行被迫自己,张嘴,生吞。
呕!
好难喝。
刚吃了美味的烤鱼就吃这个鬼东西,简直是味蕾的极致反差,要人老命。
前一刻他有多开心的吃烤鱼,现在就有多郁闷,慕九歌为什么不选封闯来做这个“情郎”。
真的是辛苦死他了。
“郝严,身体如何了?”
伴着声音,大长老带着几个长老,走了过来。
他们看着郝严满是关怀,看着慕九歌,满是意味深长和复杂。
慕九歌见到他们进来,将刚盛了一勺的勺子放了回去,站起身来,“你们先聊。”
说完,她低垂着眉眼,飞身离开。
那即使低着头,都能看到红的眼眶,那浑身落寞的模样,莫名的惹人心疼。
想来也是,七师兄郝严命在旦夕,自己即将成为交换,牺牲性命,这般心境大抵都是绝望痛苦的。
光彩不复,只剩浑身悲凉才是常态。
可惜可惜,如此有情有义还天赋卓越的女子,却不得不死。
几个长老叹息,大长老却径直飞向了郝严。
他站在慕九歌方才在的地方,朝着郝严伸出手去,“来,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郝严本不愿搭理他,可是身体虚弱的紧,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大长老抓过去手腕。
大长老仔细的检查了番。
还是如同昨日一般,失去一魄,魂源溃散。
若是再不拿来瀚海乾坤珠救命,他性命难保。
“神殿已经约好时间,明日就可以尘埃落定,拿回瀚海乾坤珠了,你就会魂体归位,再无性命之危。”
大长老的安慰却没有让郝严有半点喜悦之情。
他用着仅存的一点力气,将手腕抽了回来。
目光冷漠冰冷,“既然已经确定了我的情况了,就赶紧走,我累得很,不想见人。”
干脆的就下了逐客令。
对大长老的和颜悦色,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大长老有些懊恼,看郝严那副病态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了火气,飞身到了池子边。
他沉沉的叮嘱,“你好自为之。”
说完,带着诸位长老就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快要走出去了,郝严又轻轻开口,“慕九歌死了,魔气隐患消除,神殿退走,你们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太平了?”
“午夜梦回的时候,不会觉得欠了她的命么?”
几个长老的脚步僵住,他们的脸色纷纷显得有些难看,没有底气。
大长老在片刻的愧疚难堪之后,转过身来,语气冷冽而决绝。
“要怪,也要怪慕九歌灵魂极其黑暗,引动魔气,才会招来这场祸事,归根究底,是她自己无良。”
“呵,无良之人,如今却要牺牲自己来救我,救这天下人,倒是有些口口声声为苍生之人,却什么都没有做。”
郝严的话,讽刺到了极点。
说的大长老脸上的肉只抽抽,满眼愤怒。
他气的手指咳咳作响,咬牙,“失去一魄,理智更加不清不楚了,你需要好生休息。”
说完,大长老拂袖离开。
几个长老互相看了看,神色都颇为凝重,叹着气往外走去。
之前若是还怀疑慕九歌是灵魂极其黑暗的人,如今,他们却都完全不怀疑了,若是灵魂极其黑暗之人,是绝对不会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人的。
慕九歌用她的实际行动,来证明了她自己的清白。
如今,还是要她死,不过是因为神殿逼迫太甚,为了天下太平,而牺牲她一人。
即使说的再有道理的得失,他们也对不住慕九歌。
郝严的话,将他们心里的道德翻出来,在鞭策着他们的心脏。
在苛责着他们的良心。
哪有什么义正言辞,正义之道,不过都是利益得失之下做的残忍选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