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叔叔不愿意告诉我们周姨在哪个陵园,那我们就只能另寻他人了。”
夏明月看了一眼邹斯月,邹斯月接受到暗示,站到邹老爷子的面前,然后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我替母亲磕的。”
又磕了三个。
“这是我向您磕的。”
他磕完起身,夏明月也拿着包站起来:“邹叔叔,我们就先走了。”
直到他俩都快走出门了,邹老爷子衰老的声音才响起:“和玉。她在和玉。”
和玉陵园,也是夏明月父母的埋骨处。
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了和玉陵园,夏明月先去看望了自己的父母。
照片上的人年龄比她大一些,或许等到宝贝出嫁,自己就和爸爸妈妈一样大了。
思及此,夏明月苦笑着擦了擦父亲和母亲的照片。
絮情和自己认识后就经常来她家玩,她也时常羡慕自己的父母感情和睦,说直到看见了叔叔阿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父母。
谁曾想,自己也会有一天,只能借着自己最不喜欢的长辈的样子,去想象倘若父母们在世时年老的模样。
邹斯月找到了周姨的墓碑,他献上鲜花,烧了几张邹絮情的照片。
“您们大抵是已经团聚了。妈妈没有立墓,只能找您帮我递一句话。麻烦外婆告诉妈妈,斯月很想她,明月阿姨也来见您们了,在下面就不要再遗憾了。”
夏明月放下花束,拿起一张还没烧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处破旧的板房,到处是残垣断壁,里面的邹絮情抱着当年还是小孩的邹斯月,在照片里笑得明媚如花。
“当初她要去的时候,我也劝过她。但后来一想,与其让她在国内被邹家纠缠,不如放她去国外,自由自在地去追寻自己的理想。”
夏明月蹲下身,把那张照片丢进火盆里。
“其实我听她说起过你,但没想到你会回来,还帮了我这么大个忙。”
邹斯月想微笑,但努力扯了扯嘴角,却还是笑不出来。
“邹……妈妈一直放心不下你,所以才给我起斯月这个名字。”
“我知道,我也一直遗憾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只是幸好,我们都过得还算幸福。”
沉浸于悲伤两人安静下来,错过了暗处那双不知道盯了他们多久的眼睛。
“你确定只要我干完这一票,就给我老婆两百万对不对?”
电话那头的男人嗯了一声:“钱已经准备好了,给你女儿联系的医生也已经在路上。”
中年男人打开手机的照片,不舍地摸了摸女儿苍白的脸。
他流着眼泪,从旁边的白酒箱里摸出一瓶来,闭着眼仰头灌了下去。
爸爸答应过你的,爸爸一定会救你的。
等看见夏明月的车发动,他油门一踩就跟了上去。
陵园附近都荒芜得很,两人都还没从情绪里出来,发现后面想要超车,夏明月下意识就让开了。
但这条道限速五十,那车开得像在高速一样,直刷刷地就过去了。
夏明月皱着眉,刚想说什么,夏心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宝贝,怎么了?”
“妈妈!快下车!下车!”
夏心弥语速又快又急,夏明月来不及细问,连火都没熄,就招呼着邹斯月一起下车了。
“走远一点,跑!妈妈快跑!跑啊!”
夏明月不明所以,但扬声器里的声音却让邹斯月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拽着夏明月往道路旁边的草丛跑去。
时间好像只过了瞬息,夏明月跑得急,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她弯下腰去捡手机,还没起身就被匆忙跪下的邹斯月死死护进了怀里。
“砰——!”
冲天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开,破损的汽车部件和火焰一起席卷了四周,将草叶都烧得焦糊。
等连环的两声爆炸停止,夏明月趴在地上不住地眨着眼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能闻到皮肉烧焦的糊味,手机里还响着女儿的呼喊。
“妈妈?妈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宝贝,我要先挂了。”她推推背后的邹斯月,却没有任何动静。
夏明月艰难地爬出来,一边报警一边检查邹斯月的伤势。
他们没能跑太远,爆炸波及到了他们。
护着她的邹斯月呼吸微弱,不仅整片背部和右手臂都严重烧伤,还有相当多的不规则铁块插在那些焦烂的血肉上。
抬头看去,撞在一起的两辆车不合常理地炸成一团破铜烂铁,烈火熊熊燃烧,似乎要烧到天上去。
“这块铁片离他的心脏很近,只有再偏一点点,他必死无疑。”
夏明月听着医生的解说,心里既是庆幸又是愤怒。
因为现场破坏得太严重,连行车记录仪都被炸得变形,调取记录还需要一些时间。
又因为夏明月报的是谋杀,警察还加派了一些人手调查丁瞰明。
“那枚生死劫玉不是你专门买给你妈妈的吗?怎么就用在了邹斯月身上?”
夏心弥还在头疼怎么跟妈妈解释电话的事,听077问,有些烦闷地回它:“如果邹斯月为了救我妈妈而死,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邹斯月保住了一条命,身体的恢复也快得惊人,等警察通过千丝万缕的关系顺利查到丁瞰明时,他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只受了点皮外伤的夏明月,开心地笑了。
“上次……是邹邹……护住了我。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夏明月小心地喂他喝了点水:“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邹斯月笑着闭上了眼睛,嘴里却还小声地喊着“邹邹”。
“我怎么会知道丁瞰明在哪?他就是个疯子!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龙洁露看着找上门的警察,毫无半分形象地怒吼。
前来调查的警察好一番安抚才把这位曾经的丁夫人安抚下来。
她儿子有些怯懦躲在卧室门后,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在队里唯一的女警温声细语地安慰和套话之下,龙洁露才抹着眼泪把事情道明。
“大概半年多前,他开始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噩梦。只是做噩梦就算了,他还梦游,好几次差点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