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才五岁出头,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所以我不打算瞒她,不然她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只会更抑郁。
“你爸爸是不是好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所以阿姨请你帮帮忙,等我们出去了,一定会让姐姐来找你玩,好不好?”
我轻声细语的,生怕说错话刺激到她。
看见妗妗动摇了,我抓紧机会“阿姨不用你做什么,只需要配合我就好。”
她没回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小幅度地点头。
这小孩实在太可爱了!
我朝她伸出手,她有些害羞地回握住我,一双纤细的小手温暖炙热。
房门一开,郭林看我们手牵着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你……你们?”
在他的记忆里,这是妗妗第一次愿意主动靠近陌生人。
我得意地仰头,笑着问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他是她亲生父亲,却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眼神里除了惊诧还有羡慕。
“放了陆允恒,我愿意留在这里治好她。”我顺势提出条件。
郭林纠结无比,捂着额头扭过身去,在亲情和事业之间反复横跳。
余光瞥见女儿的脸,眼睛冒着泪光,仿佛在恳求着他什么,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儿这个样子。
许久,终于做下决定。
“去,放人。”
他一声令下,小弟们领命去放人了,紧紧揪着的心也终于缓下一些。
但我没想到的是,小弟竟领着陆允恒来了?
“老大,他不肯走啊!”小弟一脸为难,生怕老大责备。
“你怎么不走啊?”我上前几步,难以理解他的行为。陆丰集团那边需要他,他必须回去,不能再耽误了。
陆允恒目光幽深地看着我,冷肃道:“不是说好了一起走?”
还当着郭林的面,这句话就这么从他嘴里冒出来,气氛凝结至低点。
我尴尬笑笑,松开妗妗跑去拉他走到一边,细声和他说话,“郭林已经答应放弃和陆南廷的合作了,条件是我留下来治好妗妗。
她抑郁症相当严重,根本不知道完全治愈需要多少时间。你先回去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我会好好回去的。”
我连续说出这么一大串,他却没有丝毫动摇,眼底目光微转。
“要走一起走。”
“你!”
我有些气恼,陆丰集团是他的心血,他怎么可以放弃?
“算我求你了。”我把态度放低恳求他。
“不。”
我对他束手无策,只能无奈扶额,看来只能用第二个方法了。
“郭林,我有话对你说。”
因为妗妗前所未有的改变,他似乎没那么怀疑我了,竟愿意跟我走。
和他到一处无人的空地,我很认真的跟他谈起妗妗的事情。
“告诉我,你想让我给你解决什么问题。”
我直入主题,只有找到病症所在,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赶紧送陆允恒出去。
那双锐利的眸子突然柔下来,长叹一口气,走了几步背对着我,沧桑无比。
“妗妗出生时,她妈妈因为难产而死,我一直觉得亏欠她,想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她,可是她……始终没喊过我一句爸爸。”
听到他略带哭腔的嗓音,我的心有些难受。
“这六年来,我找遍世界上所有出名的心理医生,都说妗妗不愿意配合,没法具体判断,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郭林捂着脸,垂着头,看起来内心十分痛苦。
这么说来,只要让妗妗喊他一声爸爸,他这么多年的心结也就能解开了。
沉思一会我才回复他,“陪妗妗看医生时,你是不是一直陪在身边?”
郭林双手一顿,“我惹下的仇家不少,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我寸步不离。”
“那也怪不得妗妗不愿意配合了。”
他猛然回头,好奇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能瞒着她,但其实妗妗一直都知道你在做什么。不愿意当着你的面配合,只不过是怕你把怒气牵扯到医生身上罢了。”
郭林瞳孔轻颤,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些,“她……她怎么会知道?”
我摇摇头,“大人总以为小孩很笨,但其实他们的心思是最细腻的。如果想让妗妗开口喊你爸爸,就必须改变她心中对你的固有印象。”
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他还是装作听不懂的问我什么意思。
“把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给停了,好好陪伴妗妗,陪她重新开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也不确定郭林会不会这样做,只能赌一把。
“真的?”那双疲惫的眼睛红彤彤的,冒着一丝水光,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她的意思。”
郭林往后猛退一步,身子轻飘飘的,抽了抽鼻子,别过头去偷偷抹泪。
“妗妗已经没有妈妈了,再这么下去,她连你这个爸爸都不愿意认了,你真的想让这一幕发生吗?”
不知道等了多久,郭林才整理好心情,回头悠悠看着我。
“做完这一笔我就收手。”
他说的是陆南廷这单,他想在退出前再干票大的,赚到钱后彻底隐退。
可陆允恒真的不能再拖了!
“妗妗很喜欢我,你确定要这样对我伤她的心?”
郭林听到这再次动摇,停顿了几秒,“如果你能让妗妗开口叫我爸爸,我就放你们走。”
我可算是看清他这个父亲有多想听到女儿叫他了。
事到如今只有这条路行得通,就算困难也要硬着头皮闯过去,我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行。”
陆允恒见我平安归来,长长舒了口气。
“给我们安排一个好点的房间。”我淡定地和郭林说。
郭林撇撇嘴,命人按我的吩咐去做,小弟们都呆了眼,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
虽是客房,装修和空间都很不错。等关了门,我才卸下浑身戒备,双手张开躺在大床上,松了口气。
陆允恒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边,昏暗灯光下,他垂着眼帘,鸦羽般的睫毛投落暗影,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感到浑身有些发酥,我立刻翻个身不去看他。
“就住着一个房间?”背后悠悠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
我扫了眼四周,这么大一间房,连张像样的沙发都没有,太离谱了吧!
难道还要我和他睡一张床?早知道就让郭林多准备一间了。
我爬到左边,用手比划出一条楚河汉界来。
“我睡左边,你睡右边,谁也别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