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客气的坐下,脚蹬着地板,调整到和我面对面的方位,沉声问道:“工厂出现质量这么重大的问题,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每个字眼上都沁着怒气。
跟他身边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表情已经不能用“想吃人”三个字来形容了。
陆允恒给我了一个“你自行体会”的表情,我拿不准他的心思,就不再说话。
这时,陆允恒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滑动接听,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下意识看向了我。
我心头一紧,直觉告诉我,事情跟我肯定有关。
果不其然,陆允恒挂断电话,就对着我说:“处罚结果出来了。”
“多少钱?”我喉咙发紧的追问出声。
陆允恒坐在靠椅里,神色淡然:“罚款一千万。”
“这么多!”我脑子“嗡”的一声,捻着手指,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南廷这一招棋,下手可真狠!
动辄上千万的罚款,简直是把我的处境往绝路上逼。
够阴毒!
陆允恒情绪平稳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他嘴角忽然微不可见的勾了勾:“云厂长……”
这语气,这称呼,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陆允恒的如意算盘,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公司因为你的管理失误,平白损失这么大一笔款项,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语气轻飘飘的,又话里有话,我偏偏不往坑里跳。
“陆总放心,这笔款项,我会想办法帮你追回来的。”
“追?”
陆允恒发出一声冷嗤:“你打算怎么追?这一千万是行政处罚,通知书已经下来了,人为是撤销不了的。”
这我当然知道,但这么高额的罚款,我的心里肯定吃不消啊!
不去试一把,怎么知道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陆允恒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唇角的讽刺意味更浓。
“王局长向来秉公执法,就算是我站在那里,一千万的罚款依然分文不少,你以为你找上去,他就能给你减免了?痴人做梦。”
陆允恒几句话下来,狠狠的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平静无波的看着他冷峻的眉眼:“陆总到底想说什么?”
“一千万的罚款是你造成的,所以,当然要由你来承担。”
“什么?!”
我几乎要跳起来!
我跟在陆允恒身边,不顾尊严的贱卖自己,一年也才一百万,这一千万的罚款,不是在要我的命吗?
不行!
“我去找王局长求情!”
我气呼呼的抬脚就要往外面走去。
陆允恒忽然一用力,就拽住了我的胳膊。
“啊~”
我一声惊呼,眨眼的功夫,就被陆允恒按在了他大腿上。
男人宽厚的胸膛从后面将我紧紧的包裹了起来,他双手环在我身前,大掌含住我的手,温热的气息也从后脖颈,一路往耳垂上攀爬,电流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今天穿了件极薄的丝质衬衫,为了保持美观,领口处的扣子特意没扣,从陆允恒的角度来看,领口处的风光毫无保留的就暴露在他眉眼之下。
我急的想要挣开他的禁锢,陆允恒却不动声色的收紧了力道。
“一千万而已,值得你这么积极主动的‘送货’上门?”
陆允恒喜怒难辨的声音自肩头传来,手也不自觉地撩开我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时,小手指特意勾了一下我的耳廓。
他动作很轻,像根羽毛在我身上刷过一样,凡是被他触碰到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要你同意,这一千万,我可以帮你承担。”陆允恒在我身后压低了呼吸,声音也变得低磁魅惑起来,“云绾,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说着,他手撩开我的衣服,不顾场合的就往我衬衫里钻。
冰凉的指尖接触到我的那一瞬间,我触电般“噌”的一下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陆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一千万,我会想办法还给公司的。”
我连忙理了理被男人弄乱的衬衫,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陆总请回吧,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
我心跳如鼓,在陆允恒面前,几乎要掩饰不住了。
我甚至不敢再去看他那张脸,更不想从他眼神里看到一丝不屑和嘲弄。
陆允恒被我的倔强惹怒,又或者说,他被我的不知好歹气笑了。
“还?”他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一千万给我还上!”
说着,他神色冰寒的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
“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这笔钱还不上,我就自行来取。”
我当然明白他要取的是什么。
但我既然能放出这种狠话,自然也就没在怕的。
“多谢陆总宽宏大量。”
陆允恒搭在把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漫上一丝不屑,随即毫不留情的开门就走。
透过还未合上的门缝,我看到付新月面露微笑的迎上陆允恒,温声道:“陆总,现在回集团吗?”
“去你家。”
冷冽的声音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心里狠狠一刺,说不出来的难受。
而付新月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很快,就扬着挑衅的美眸,透过门缝看了我一眼。
我面无表情,回给她一个怜悯的目光,随即“咚”的一声合上办公室的门。
坐回办公椅里,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一千万,一个月的时间。
就算把我卖了,也弄不来这么多。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平静了一下情绪,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那头似乎在忙,铃声响了很久才接听。
“云小姐,好久不见。”柏飞扬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也笑着在电话里跟他客气:“柏律师,好久不见。”
一番寒暄过后,我直入主题:“柏律师,我这边有个官司,想麻烦你帮我一下,不知道你这两天方便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柏飞扬也毫不拖泥带水的问我:“还是上次和陆先生的私人合约吗?”
我摇摇头:“不是,是公司之间的合同纠纷。”
电话那头的柏飞扬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以为陆先生又反水了呢。毕竟你们之间的仨月期限只是口头承诺,万一他翻脸不认账,你仍旧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心里苦笑,猜得真准。
陆允恒那狗男人,动不动就喜欢拿合同说事儿,看来,下次逮到机会,还是得让他给我签个协议,把仨月之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