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淡淡一笑,叫上额图,紧跟其后。
两人随江鹏一起步入敦煌城,旦见里面守卫更为森严,十步一亭,五步一岗,众官兵身披重甲,矛尖刀锋,往来如梭,军容之盛,直让人叹为观止。
三人步履如飞,片刻之后,已然来到一座巨大的庄园内,江鹏抱拳道:“有劳二位,在此稍做等待,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秦风含笑点头,江鹏再不多言,转身向大厅之中走去。
大约过了半盏荼的工夫,江鹏急急从厅中出来,口中恭敬道:“两位,元帅有请。”
秦风拱手道:“有劳江将军。”叫了额图,大踏步向厅中走去。
两人方才进入大厅,陡听秦风和厅中那人齐声道:“果然是你。”旦见厅中那人年轻约在五十来岁,面白无须,衣服华贵,双眼闭合之间,精光烁烁,不是别人,正是‘刀鬼’——陆夜生。
陆夜生哈哈大笑道:“秦公子,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等场合下见面,当真值得痛饮几杯。”嘴上虽这般说,全身却陡然发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无形刀气,急向秦风罩去。
秦风含笑道:“我也没料到,‘西夏国’第一高手,竟然作了大元帅。”
陆夜生见秦风谈笑自若,不禁暗自骇然,他只感秦风周身空空如野,却又蕴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道,自己那股凌厉无匹的刀气,一入其间,登时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心中一动,失声道:“无刀之境。”
秦风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晚辈初窥门径,让陆元帅见笑了。”
陆夜生此时脸上惊诧之色犹未去尽,由衷叹道:“原来世间真有人能练至‘无刀之境’,老夫用刀半生,今日能见到‘无刀之境’之人,也不枉此生了”。原来在刀法的境界之中,当一个刀落已将刀法练至炉火纯青之时,更上一层楼,便分为三个境界,第一层——‘人刀合一’,刀即是人,人即是刀。第二层——‘铸魂’,全面开取刀的灵力,如人一般灌注灵魂,并可将其记忆封于刀内,等待下一个有缘人,第三层——‘无刀’,刀于虚空,刀于无形,随人的意念而生,乃是每一个刀客梦寐以求的刀法最高境界。
秦风笑道:“陆元帅不必妄自绯薄,刚才我感觉到你的‘修罗刀法’比之数月前凌厉了许多,想必陆元帅也已精进不少。”
陆夜生慨然叹道:“无论我如何精进,在秦公子面前,我永远都只是残刀一柄。”
秦风只感他话语中,仿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当下只得暗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道:“实不相瞒,此次晚辈冒昧造访,实是有事相求。”
陆夜生奇道:“既江将军所说,秦公子竟是‘回鹘国’的特使。”
秦风点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此次前来,便是请陆元帅退兵的。”
“退兵。”陆夜生皱眉道。
秦风点头道:“我与陆元帅一见如故,而‘回鹘国’又是我安身立命之所,陆元帅不会要赶尽杀绝吧。”
被秦风话一挤兑,陆夜夫脸色微红,为难道:“秦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按理,‘回鹘国’既是你安身之所,我无论如何也不该进攻,不过,‘回鹘国’屡犯我‘西夏’边境,我又有皇命在身,就这样轻易退兵,我回去也不好交待。”
秦风知陆夜生已然心动,当下给额图使一眼色,额图心知肚明,朗声道:“陆元帅,我乃‘回鹘国’兵马大元帅,只要陆元帅能撤兵,我保证‘回鹘国’从此与‘西夏国’和平共处,永不相扰。”
陆夜生心中怦怦乱动,他心中如何不知己方处于优势,可一来秦风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若强行开战,以后如何再在江湖上立足,二来,战事一开,秦风勇猛有余,足智多谋,稍一不慎,不胜反败,三来,此次自己即使攻下回鹘都城,回鹘兵马屡屡来犯,岂不大伤脑筋,可要三言两语便退兵回去,皇上那里又不好交待,一时陷入两难之境。
秦风察言观色,略一寻思,便了然于胸,缓缓道:“陆元帅,你应该明白当今局势,回鹘都城之中,尚有三万精兵,勇猛绝伦,视死如归,二来又占守城地利,陆元帅若领兵来归,也未见得便必胜无疑,想必陆元帅也听闻十王叛乱,是如何被杀得溃不成军,望风而逃的吧,三来,蒙古国此时已然掘起,而大金国则摇摇欲堕,待大金国灭亡,你说蒙古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定是西夏无疑,而回鹘地处西夏边境,若在那时屡屡相犯,两面夹击,你说西夏能否撑得住,陆元帅今日一旦用兵,岂不坏了‘西夏国’的长远大计,何不就此签定和平条约,两下罢兵,百姓既可安居乐业,将士也少了血光屠杀,何乐而不为呢。”
秦风一席话,直说得陆夜生脸色惨白,背后冷汗滚滚而下,倒抽了一口凉气道:“秦公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想不到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今日竟差点上了小人的恶当,如若害了‘西夏国’的百年基业,我陆夜生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秦风心中一动,似乎一瞬间想起了什么,但要再想,却又无从想起,当下只得作罢,口中大笑道:“陆元帅,是否想通了。”
陆夜夫点头道:“只要‘回鹘国’能签定和平条约,我便答应退兵。”
此话一出,秦风与额图心下大喜,齐齐点头答应,当下三人就双方疆域问题,拟定了一份条约,并各自在上面签了字,一场本残酷无比的战争,便在这一场谈判中化解。
条约签定,双方皆大欢喜,当下陆夜生在府中设宴,款待两人,酒至中旬,陆夜生突然唤江鹏上殿,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声,江鹏点点头,大踏步的步出去。
片刻之后,只见江鹏捧了一个长方型的盒子步了进来,轻轻放在秦风和额图面前。
秦风疑惑道:“陆元帅,这个是?”
陆夜生笑道:“这是我送给秦公子的礼物。”
秦风‘哦’了一声,伸手推开盒开,顿时又惊又喜,旦见盒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却是图什父子的人头,直到此时,秦风方才明白刚才心中想起的是什么,可心中又隐隐升起另外一层担心,此时图什父子已死,那在背后策划的那个高人,将死无对证。
额图一见图什父子的脑袋,当下喜形于色,大声道:“多谢陆元帅。”直到此时,他心里方才明白,‘西夏国’为何会突然出兵,定然是拜图什父子所赐,可惜害人终害己,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陆夜生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酒,恨声道:“这两个小人,既然鼓动皇上出兵征讨‘回鹘国’,若今日不得秦公子提醒,我陆夜生岂不铸成大错,成了一个不忠不义之徒,这两卑鄙小人,的确该死。”
秦风暗叫一声惭愧,当日在沙漠之中相救陆夜生,只是时机碰巧而已,没想到今日竟然发挥了如此大的作用,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而是时间未到’。”
这一顿酒,三人直喝到晚间,方才结束,陆夜生亲送两人出门,并订了后会之期。
秦风和额图跨上座骑,迫不及待的出了敦煌,急速向回鹘国都赶去,两人归心似箭,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到回鹘都城。
梅尔护见两人谈判成功,‘西夏国’已然撤兵,并带回图什父子人头,顿时心下大喜,亲自出城迎接,当下大开宴席,举国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