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风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杨霸眼中赞赏之色更盛,缓缓道:“你走吧。”
见杨霸竟放秦风离开,冷艳雪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莫名的升起一种失落感。
随之秦风却仰天一声怒吼,冷声道:“今日不达目的,我誓不离开。”
杨霸大赞道:“好,单凭这份霸气,你绝对有资格死在我杨霸的手里。”话才说完,脚步一晃,身如轻烟,直向秦风当头一掌拍下。
面对杨霸拍来的一掌,秦风却仿若未觉,而是仰头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曼声沉吟道:“‘楚痛无欢,独自凭栏。望苍穹,月光寒,人心乱,杨花落尽似思牵。长相思,摧心肝’,言语凄楚无比,只一瞬,杨霸一掌已到秦风头顶,秦风只若未觉,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冷若雪。
那一眼,仿若守望了数千年的石像突然一瞬间睁开了双眼,眼里再没有其它,而是一种纯粹的诀别。
冷若雪全身一颤,耳畔又回响起秦风凄楚的声音,‘楚痛无欢,独自凭栏。望苍穹,月光寒,人心乱,杨花落尽似思牵。长相思,摧心肝’。
冷若雪心中莫名一酸,眼眶也不由自主变得湿润起来,放手,真的可以结束吗?表面上虽勉强自己接受,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呼喊,不能放手,绝不能!因为他本就是自己一生的梦,梦一旦碎了,自己这一生也将从此变成一具只有躯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而已。
她以为自己能放手,可真正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变得不顾一切,奋不顾身。
杨霸掌势如风,出手如电,只一刹,也将秦风全身罩住,秦风此时身受重伤,连站着都是靠一股顽强的意志,此掌根本避无可避,眼看秦风将毙于杨霸一掌之下。
“不要!”仿若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长时间的挣扎,仿若用干了身体内所有的力气一般,冷艳雪终于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可是此时杨霸一掌已只距秦风头顶咫尺,此时想要救,已来之不及。
陡听“呛”一声凤鸣,声音清脆悦耳,‘玉帛剑’已然出鞘,冷若雪右手一动,‘玉帛剑’仿若一道冷电直划而出。
六皇子陡觉脖劲一凉,玉帛剑冰冷的剑锋已直直搭在喉咙间,刺骨的寒气直使六皇子当场愣住,冷艳雪冷声道:“住手。”
“静!”死一般的沉静,每个人都感觉喉咙间似乎堵了一块大石,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又像是一瞬间沉醉于一场无边的梦魔之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重重,只是一味的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明显的写着四个字——“难与置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名震天下的六扇门名捕竟会为救一个朝廷钦犯而绑架六皇子?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失声喊了一句:“保护六皇子。”
陡听此言,所有人方才如梦初醒,“哗啦”,“哗啦”,一阵脚步声响起,数千官兵一瞬间以两人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之围了起来,只听“唰”,“唰”,“唰”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刀,剑,同时出鞘,长矛竖起,弓箭上弦,几乎在一瞬同指场中的冷艳雪,铁器间的摩擦发出“哧”,“哧”之声,直听得让人心寒,清冷的月辉下,交织成一张明晃晃的光网,直令人眼花缭乱。
而此时杨霸早已撤掌,飘然落在数丈外的池面上,静静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双眼深邃得看不见底。
突听场中一人急声道:“冷捕头,你现在放下兵器还来得及。”说话之人身材魁梧,双手拿着一对判官笔,正是刚刚受伤下场的李铁,而赵刚此是正倚在身旁,双手拿着一对吴钩,眼神在自己身旁飘来飘去。
冷若雪厌烦的扫了两人一眼,对其目的,已然了然于胸,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暗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两人是自己最忠心的手下,可现在落井下石之人竞是他们,同时又自嘲道:“这也难怪,现在六皇子在自己手上,如果出了事,谁也担不了,如果从自己手上将之救走,那可是大功一件,谁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
冷若雪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右手一横手中的‘玉帛剑’,冷声道:“让开。”
两人知被冷若雪看破心事,不由面色一红,尴尬的退了开去,此时冷若雪有六皇子在手,众人投鼠忌器,也不敢贸易出手,见两人一退,众官兵也随之如潮水般向两旁退去。
而此时原本一直沉默的六皇子却突然开口道:“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冷若雪转头看了一眼六皇子,六皇子平静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表情,冷艳雪心中莫名一痛,右手一颤,玉帛剑也随之动了动,最后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哽咽道:“我没得选择。”
六皇子轻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根本不想杀他,你既己答应了跟我回京,为何此时又弄得兵戎相见,只要你现在放下兵器,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他离开。”
冷若雪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能放,但杨霸,还有眼前的这数千官兵,他们能放吗?”
六皇子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的确,即使他贵为皇族,也不敢公然藐视国家法律,当着数千人的面公然放走朝廷钦犯,如果被举发,就算贵为皇族,也担受不起。
六皇子深叹了一口气,曼声低吟道:“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逄未嫁时。”声音缠绵凄楚,直若巫狭猿鸣,杜鹃啼血,闻者直欲让人潸然泪下。
冷若雪心中大痛,要是能早些相逢,六皇子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可惜天意如此,造化弄人,要怪就只能怪‘月老不知真情在,只管信手一线牵’。
冷若雪拼命稳定了一下内心的波澜起伏,挣扎的从口中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此时数千官兵己然退到数丈开外,清冷的月辉下,秦风仍是直直站在池塘之中,脸色苍白如纸,似乎感觉到主人的虚弱,原本泛着夺目光华的‘惊梦刀’此时也变得暗淡无光,可他的一双眸子却明亮得仿若射出一把把锋利的刀。
虽然相隔数丈远,冷艳雪还是第一眼看到了他,恍惚间彷似又回到了当年一样,这一瞬,她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此时她忽然想起花柔水那句话,‘命运在自己手里,由自己掌握’。
这一对视,不知为什么,两人忽然同时笑了。
“走!”冷若雪突然缓缓说了一句。
秦风全身一颤,面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挣扎着从池中退了出来,“哗啦”,“哗啦”,脚步破水声在此时显得犹为震耳。
秦风步伐蹒跚的穿过数千官兵,来到冷艳雪面前,短短数丈距离,却痛得浑身颤抖,满头虚汗。
冷若雪怜惜的看了秦风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左手扣住六皇子肩膀,右手玉帛剑仍横在其脖劲之上,缓缓向门口退去。
三人一动,只听“哗啦”,“哗啦”的脚步声不绝于耳,数千官兵仍是亦步亦趋紧跟于后,,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三人终于退到门口,此时数千官兵被围墙挡住,门口只留下三人。
冷若雪轻轻在六皇子耳边说了一句:“委屈你了。”右手一动,刚想将横在其脖颈上的玉帛剑撤回,却在此时,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无形的暗力,直撞手腕,冷若雪陡觉手腕一紧,心下大惊,急忙提力相抗,可那股暗力却强悍无比,大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