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霸长叹一声,眼中露出矛盾而痛苦之色,黯然道:“老夫孤寂一生,阅人无数,让人佩服的,不过两人而已。”
高仁心中一奇,紧盯着杨霸,不发一语。
杨霸缓缓道:“第一人不畏强权,豪气冲天,行事洒脱不羁,为了心中的义,不惜牺牲生命,这第一人,便是你的父亲,‘惊梦杀手’——秦风。正是如此,我才会救你性命。”
高仁见杨霸对父亲评价如此之高,也不由微微一愣,但同时也对第二人更为好奇。
杨霸一字一顿道:“第二人,从一出生,便被病痛,阴谋,诡计,追杀,情感,诱惑,仇恨,痛苦重重包围,可他虽然迷茫,背弃过,却从来没对生活失去信心,反而破去重重困难,一步步成长起来,这第二人,就是你。”
高仁心头一震,嘘了一口气道:“出手吧。”
杨霸点头道:“不管是国仇,还是家恨,你都应该拔刀。”
高仁双眼精光回射,紧盯着杨霸,却是凝而不发。
杨霸点了点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柔而不烈,敛而不弱,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的武功进境如斯,以你现在的武功修为,足有资格与我一战。”
高仁紧盯杨霸,右手徐徐摸向腰间的‘惊梦刀’。
杨霸忽然深吸一口气,身形一转,脚步猛然往前一跨,速度快至极点,两人本相隔数丈之遥,但这一跨,便已跨到高仁身旁。
高仁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周围空气一紧,杨霸已然一掌拍来,掌未至,掌劲已然带起巨大的狂风,掌势飘忽不定,虚实相接,掌劲到处,摩擦得空气‘嘶’‘嘶’‘嘶’作响,仿佛其中夹杂着无数的刀枪一般,正是其成名绝学——‘虚空掌’。
高仁一惊,一股强大的束缚力已然直撞胸口,想要闪避,已然来之不及,只得左手成掌,暗运功力,掌心向外,一招——‘排山倒海’,直迎过去。
“砰”,一声巨响,两股巨力相交,来征借势往外连退三步,尽将掌力御于脚下,大殿之上顿时留下三个深深的脚印。
而杨霸则身形未动,右手掌力往外一引,将掌力御于旁边的巨柱之上。
“砰”,一声,巨柱微微晃了晃,尘土纷纷下落,上面登时留下一个巨大的掌印。
起昀早吓得躲在龙案之下,手抚胸口,瑟瑟发抖不止。
一掌之下,高仁虽将大多数掌力御于脚下,但仍有一小部分残留在体内,虽只是一小部分,但杨霸的掌力霸道无匹,却也觉胸口热血起伏,五脏翻腾如海,那股内劲在筋脉间来回蹿动不体,直牵动得体内真气混乱不堪。
高仁心随意动,‘无痕内力’立时发动,方才将那股残余内劲渐渐化去,平复了筋脉间紊乱的真气。
杨霸悚然一惊道:“移花接木,想不到你的‘无痕内力’已至第二层。”
高仁眉头一挑道:“废话少说,接招吧。”话音方落,只见其左脚猛然伸出,在地上轻轻一划,劲力过处,大厅之上顿时被划出一道深沟,青石板地面瞬间碎裂,右手猛往腰间一抹。“呛”,一声龙吟,‘惊梦刀’陡然出鞘。
运劲于刀,‘惊梦刀’登时泛起夺起夺目光华,高仁右手向外一翻,斜划而出,澎湃的刀劲立时带起巨大的狂风,卷起地上的碎石,直向杨霸击去,那碎石被刀劲一带,恍若无数飞刀,钢镖一般。
眼见无数碎石攻来,杨霸却是不闪不避,静立其地,可其一身黑袍,却是无风自鼓,周围的空气也仿佛一瞬间多了一道有形的气流一般,迅速的在其周围移动起来,连绵不绝,川流不息。
那无数碎石一靠近其身前,立时仿若撞在一道有形的气墙上一般,瞬间粉碎如沫,纷纷堕地。
高仁心下一惊,身法却是半点不停,脚步往前一滑,直滑到杨霸身边,右手一动,‘惊梦刀’斜划而出,快若闪电,势若雷霆,仿若一道匹练,直奔杨霸左肩,可刀至中途,却是却右手猛然一转,‘惊梦刀’变劈为削,反削杨霸咽喉,可刀到半途,右手再转,‘惊梦刀’又变削为斩,刀口向上,直斩杨霸。
三招变化快若闪电,一气呵成,瞬息之间,只见三道凌厉的刀劲,仿若凝于虚空之中,前两道刀在其最后一道刀劲牵引下,瞬间分从三个地方直攻杨霸。此招变化飘忽不定,变化莫测,正是‘惊梦刀法’中,‘惊残梦’中的一招——‘残梦难织’。
此招一出,便连杨霸也不由赞了一句:“好刀法。”
眼见刀网已只距身前质尺,突然脚步一踩地面,身形陡然拔地而起,三道刀劲顿时从脚下擦身而过。
“轰”,一声巨响,三道刀劲直劈在杨霸背后的青石板地面上,地面立时被劈出长达数尺的刀痕。
杨霸身如大鹏,直飞上屋顶,单手于瓦面上轻轻一按,腰一用力,借力一个倒翻,双手向外一牵一引,登时幻化出漫天掌影,从四面八方,直向高仁席卷而下。此招劲力澎湃,再借从天而降,更凭添了几分威势。
掌未至,澎湃的气劲已化作一股巨大的束缚力,将高仁牢牢定在地上,而周围的掌影则在虚空中,拉扯成一张无边巨网,将高仁死死困在中央。
高仁此时仿若一条网中的鱼,避无可避,唯一出路,便是破去那张无边巨网。
劲招临面,高仁也不敢丝毫大意,脚步一转,身化旋风之中,右手一动,‘惊梦刀’瞬间从身体各个不同角度连出七刀,澎湃的刀劲瞬间从刀中透出,借着反卷而出的刀网,从四面八方狂溢而出,在内劲催动下,仿若无数把不计其数的刀,向四面八方猛割猛削,此招七刀一式,正是‘惊残梦’中的一招——‘支离破碎’。
此招一出,杨霸所编织而成的掌网立被虚空刀劲割得粉碎,刀劲散而不失,反向半空中的杨霸卷去。
可杨霸的掌力何等霸道,与其掌力微一接触,立刻溃不成军。
面对如此强横的掌力,高仁也不敢稍触其锋,乘着刀劲把巨网剖开一隙,脚步向外一窜,滑步掠了出去。
此时杨霸的此掌招式已然用老,想要收回,已然来之不及。
“轰”,一声巨响,杨霸的一掌正击在地面之上,只见狂风乍起,沙石惊飞,便是青石板地面也被轰踏出一个大坑。
而高仁已然飘身掠到数丈开外,看着面前的这一掌,仍是心有余悸,要是刚才自己闪避稍迟,此时自己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杨霸两招之下无功而返,眼中却更为兴奋,右手于地上一按,翻身跃起,左手成掌,右手屈指成爪,掌爪相交,向高仁猛攻而来,招式霸道凌厉,连绵不绝。
高仁眼见杨霸猛攻而来,当下却是避实就虚,施展‘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绕着杨霸身前环绕不停,不时的还上几招。
两人以快打快,瞬间便交手百余招。
高仁心下明白,此处乃是皇宫重地,杨霸绝不敢长时间在此逗留。
果然,再斗数招,杨霸的招式更是凌厉霸道,强横无匹。
但高仁经过龙门鼓浪,日夜与水流相抗,功力突飞猛进,再加与段天尊一战,修为更进一层,杨霸虽然攻势凌厉,但三招两式间想要取胜,却也不能。
所谓‘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如此再过五十来招,杨霸的招式渐渐缓了下来,但他毕竟是一代宗师,招式虽慢,却是慢而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