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焱眨了眨眼道:“老头,这就是你说的好去处?你怕是疯子说梦话,胡说八道啊!”心中实是不信这种破烂地方,能有什么美娇娘。
那老者则高深莫测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你莫小看了这地方,这可是个销金库窟。”
李焱冷笑道:“你可别骗老子,金银老子有的是。要没几个美娇娘,老子拿你是问。”说着便即伸手拍门。
谁知拍了半晌,里面竟全无动静。
李焱顿时有些不耐烦,正想破门而入,忽听那老者叫道:“有人在家吗?咱们是来还钱的。”
话音方落,果然房里便有了声响,一人轻声道:“谁啊?”声音清脆入媚,颇为好听。
李焱怔了一下,这声音萦绕在耳,恍若玉旨伦音,想来来人定是个绝世美女,不由心下大喜。
便在此时,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徐徐打开。
李焱立时一跃而起,一把便往那人胸前抱去,大笑道:“美娇娘,混世大魔王来了,快来快活啦!”跟着凑出大嘴,便往那女子脸颊吻去。
猛见得一满脸惨白的老妖怪,正笑吟吟的看向自己,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神态甚是猥琐。
李焱吓得魂飞天外,惊道:“妈啊!”当下急忙松了手,这哪是什么美娇娘,却是一半老徐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正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胭脂水粉簌簌而落,宛若纷扬雪花,落得满地都是,饶是李焱素来粗豪,此刻也是看得心惊肉跳,连拍胸口。
忽听那老者大笑道:“你小子果非常人也,连老鸨儿都不放过。”
李焱此时也自反应过来,不由黑脸一红,抓了抓头,干笑道:“小子李焱,方才失礼之处,还请老妈妈不要见怪。”
那鸨儿老于世故,拿眼一相,便知李焱年少多金,却又不谙情事,拿捏已定,便笑问道:“公子忒也猴急了些,心里吃不了热豆腐,美人儿多得是,保管跑不了。”转头一见旁边的老者,不由眉头一皱,大怒道:“龙老四,你个死鬼,还敢上这来。”当即在身周左摸又看,看其样子,好像在找刀砍人一般。她这一转身,胭脂水粉随风狂散开来,龙四虽是风流成性,却也有些受不住,慌忙走避。
眼见两人好似颇有些恩怨,李焱倒自吓了一跳。
那名为龙四的老者则好整以暇道:“老妈妈莫要紧张,老夫方才已经说了,今日我可是来还钱的,快快去叫梅兰竹菊备上酒菜,春香秋冬出来陪客。”看其安排得井井有条,显然是熟门熟路。
那老鸨则‘呸’了一声道:“你以为老娘还信你的鬼话吗?你不是说你要去取什么狗屁《火神诀》吗?怎现在还在此处?”
李焱乍听得《火神诀》三字,心头一跳,急忙竖起耳朵。心想:“这《火神诀》怎这般了得,连妓院的老妈妈都耳熟能详了。”
龙四大怒道:“好个没见识的臭婆娘,想取《火神诀》,没随侯珠,去了也是送死。”
那老鸨仍旧不依不饶道:“我管你什么随侯珠,暗火珠,先把早前的旧账给结了再说,否则,快快滚蛋,老娘没功夫伺候。”只见其双手叉腰,横眉竖眼,唾沫四飞,衬托着脸上的裂纹,好似猛兽恶鬼,吓人至极。
李焱心下一惊:“这龙四究竟是何头,竟敢在妓院白吃白喝,不仅如此,还混得这般风生水起,这等本事,不可不学,这等英雄,不可不交。”想到此处,对那龙四,更是敬若天人,眼见那老鸨还在那儿唧唧喳喳,闹得好不心烦,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金银,扔了过去:“快去给老子把美女备上,我与龙四爷一见如故,定要好好痛饮一番。”
那老鸨得了许多金银,粗粗一算,不仅把龙四先前那笔烂帐给结了,还余下许多,不由心下大喜,赶忙换了笑脸道:“龙四爷,李公子,这边请,敢问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李焱没好气道:“当然是美女了,难道还要你这黄脸婆不成。”
那老鸨却也不动气,仍自笑吟吟道:“李公子说笑了,大家都是为了生计而已,只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春夏秋冬,各具擅长,我黄脸婆怎敢独专。”
李焱听得心中高兴,想起龙四先前之话,哈哈一笑道:“老妈妈的嘴真甜,就照龙四爷吩咐,把那春夏秋冬给备上吧。”
老鸨笑吟吟的答应一声,当下将两人引入一间花厅,叫了几个水嫩的女子出来,围着两人坐定,莺声燕语说笑起来,李焱说话粗俗,放浪形骸,龙四也非等闲之辈,几杯酒下肚,两人一拍即合,气氛空前热烈。
李焱见那些女子一个衣如蝉翼,肤如凝脂,粉嫩光鲜,正想来个左拥右抱,上下其手,嘘寒问暖,霸王硬上弓,忽听龙四缓缓道:“小子,你也是修道之人吧。”
陡闻此话,李焱先自一惊,以为龙四已然看出自己来历,当下却也不怕,反是大笑道:“是又如何?”
龙四见其竟然直言不讳,不由眉头一挑道:“既是修道之人,也敢这般光明正大的上妓院。”
李焱眼见龙四眼里带了一抹轻视,好似见到了娘们,不由心里暗暗生气,大怒道:“谁说修道之人,不能上酒家,逛妓院,人生在世,匆匆百年,旨在快意恩仇,逍遥痛快,老子哪管得了那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
龙四见李焱面目粗豪,挥金如土,视世间礼法为无物,那句‘人生在世,匆匆百年,旨在快意恩仇,逍遥痛快’,更是大对脾胃,不由大笑道:“小子,有种。”
李焱哼了一声道:“若是没种,还上这妓院干吗。”
龙四没见过这般粗俗之人,只觉心里大为高兴,却忽起一阵感伤,忍不住低叹道:“小子,若是你还没师父,那该多好。”
李焱此时已然有些酒意,闻言不由大笑道:“你个老头,真个古怪,看似潇洒,实则却颇多顾虑,师父,只是一称呼罢了,人与人交往,讲究的是真情谊,狗屁称呼,一文不值,真正到了生死关头,莫说师父,便是亲爹亲娘,只怕会拿刀来砍。”
这本是李焱随口乱说,哪知却触动了龙四的心事,回想前尘往事,不由眼眶一红,怔怔的说不话来。
忽听得那李焱大笑道:“想什么呢?美女都给你备上了,还有什么不快活。”
龙四也觉李焱的话大为有理,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书中自有颜如玉,千金散尽还复来,如此美玉,可不能再错过了,想到此处,心头一畅,随即将烦心事丢开,忽然正色道:“小子,你也是为那随侯珠来的吧。”
“随侯珠?”李焱先是一怔,继而想起方才龙四的话来,欲取《火神诀》,必先得随侯珠,不由惊疑道:“这随侯珠究竟是干什么的,可是与那狗屁《火神诀》有关系?”
龙四眉头一挑道:“你小子也为《火神诀》而来。”
提起《火神诀》,李焱没来由便生出一股怒气来,叫道:“什么狗屁《火神诀》,若然落到老子手里,非把它碎尸万段不可。”
龙四见他说得咬牙切齿,好似与那《火神诀》又什深仇大恨一般,不由吃了一惊道:“这是为何?”
李焱怒道:“我之所以落难至此,便全是被那狗屁的《火神诀》害的。”
龙四疑道:“怎么回事?”
李焱猛灌了一杯酒,方才道:“我也不瞒你老兄,我本是青丘派的高徒。”
龙四‘嘿’了一声道:“青丘子弟。”
李焱耸了耸肩道:“什么狗屁的青丘子弟,跟老子没关系。”
龙四意似不信道:“那你为何还投到青丘派?”
李焱少有的叹了口气道:“我自小便是孤儿,是青松老爹把我养大的。”
“青松老爹?可是敬亭峰的青松吗?”龙四忽然开口道。
李焱听他话中,似是与青丘派还有些恩怨,当下也未细想,叫道:“除了这青松老道,还能有谁,本来我每日自在那山上吃香喝辣,日子过得好不滋润,谁知,有一日,青松老道忽然跟我说,焱儿啊,听闻江湖传言祝融峰《火神诀》出世,你下山去一探究竟,我听了此话,当时便是一愣,心想:这《火神诀》出世,关我屁事啊,我当然不依啊,可任凭我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好话说尽,威逼利诱,青松老道却仍是把我从山上轰了下来,临了还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欢送宴,究其罪魁祸首,便是这《火神诀》。”
龙四心头暗想:“难怪要举行欢送宴了,这青丘派收了你这尊大神,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若放你再在山上几年,青丘山还不鸡飞狗跳。”眼见李焱对《火神诀》竟知之不多,龙四惊疑之下,反是放下心来,缓缓道:“世人只道《火神诀》虚无缥缈,实则大错特错。”
李焱吃了一惊道:“难道那狗屁传说,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