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戢回头看去,不由心头一赞,好一位翩翩少年郎。
却见那说话之人年纪只在二十三四岁,生得颇为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长发束于背后,手着握了一柄折扇,轻轻扇动,扇面之上,却没画什么水墨丹青,反是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花’字,衬着那随风飘浮的白色长袍,说不出的洒脱俊秀,让人一见之下,便不由心生好感。
杨戢点头一赞,含笑道:“在下杨戢,萍水相逢,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年轻公子哈哈一笑:“杨兄客气,在下阿猫。”
“扑哧!”李焱一口酒倒喷而出,大笑道:“你要是阿猫,那老子不就是阿狗了。”
杨戢摇头苦笑,看那阿猫剑眉轻扬,眉宇间满是轻浮之意,只怕也是风流不羁之辈,这下阿猫阿狗遇在一起,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
韩月也是莞尔一笑。
阿猫顿时魂飞魄散,目射奇光,狂奔过去,满脸兴奋的叫道:“美丽的小姐,值此良辰美景,今---”
“啊!”一声大叫,阿猫已然从门口飞跌出去。
杨戢暗暗心惊,只得摇头苦笑。
李焱则是幸灾乐祸。
忽听脚步声响,那阿猫竟是浑若无事,如风般又跑了过来:“美丽的小姐,今天晚上是否有空,我----”
“啊!”可怜的阿猫再次飞了出去,这次却比前次伤得厉害了些,凌空好喷了一口血,显是韩月已然动了怒。
杨戢暗暗皱眉,考虑是否应该悄悄走避。
就当众人都以为那阿猫不死也只剩半条命的时候,阿猫却又神奇的出现在旁边:“美丽的小姐,值此良辰美景,今晚我们何不花前月下,弄----!”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阿猫连喷鲜血,对那门口,已然是轻车熟路。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咦,杨六郎,你干嘛呢?”
“念祭文。”
“念祭文?他是你亲戚吗?”
“虽只是刚刚相识,看到他无辜惨死,于心何忍。何况,他还是被谋杀的,说来你的心肠也太硬了。”
“哦,你看他是人吗?”
“怎么这么说?”
“是人能做这样的事?”
“听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莫不是他真是猫变的。素问猫有九命,难怪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浑若无事。”
“你的意思是他还能多挺几掌,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三师兄,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毕竟是条人命。”
“也是,那你去劝劝韩师姐,叫她答应了阿猫的要求。”
“算了,既然是你情我愿,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操----”
当阿猫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店中众人从开始的目瞪口呆,之后麻木不仁,到现在的群情激奋。
杨戢凝神静听,却听旁边一桌的几人,窃窃私语,说得好不开心。
“咦,这人还没死。”
“他是人吗?明明是猫,不然怎么打都打不死,这年头,小猫都敢来追美女,真是世风日下啊。”
“哎!谁说不是,长得丑也就算了,还要随便出来吓人,要是他都能成功,叫我们情何以堪啊。”
“还是赶紧死了的好,少一个情敌,世间就多清净一分。”
杨戢看旁边两个歪瓜裂枣在那大吐口水,不由得目瞪口呆。听闻江南女子温婉轻柔,怎江南的男子却一个比一个无耻,相比之下,三师兄都能称正人君子了。
却见阿猫脸如猪头,想必是摔得不轻,白衣上血迹斑斑,更是一步一吐血,他却是浑不在意,身形潇洒的走到韩月面前,笑道:“美丽的小姐,值此良辰美景,今晚我们何不花前月下,弄玉吹箫!”想是终于把话说完,阿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却又喷出一大口血来。
韩月眉头一挑,脸色却是越来越白,秋水剑更是在鞘中嗡嗡嗡作响不绝,想是已经控制不住鞘中的杀气。
虽是三伏天气,众人却感觉如坠腊月寒风之中,凛冽的剑气刺激得整个客栈都吱吱呀呀响了起来。
杨戢吃了一惊,若真是让韩月杀了阿猫,不管这阿猫是何来头,自己三人在这扬州之地,都再无立身之地,平白惹下生死大仇,未免不值。虽是觉得这阿猫有些神经病,却也暗自佩服他的勇气,忙道:“猫兄。”话一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好似自己的身份都改变了不少。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们三人初来扬州,素闻西湖之名甲天下,等下想去游玩一番,韩……师姐,晚上只怕没空。”最后几个字,当真如骨鲠在喉,咿咿呀呀,好似婴儿学舌,含混不清。
阿猫哈哈一笑,好似全身的内伤一下就好了,精神百倍道:“你不说,我倒忘记了,晚上西湖上有花灯会,三位既是初到扬州,正好去赏玩一番。”
韩月本想拒绝,但想到那阿猫不知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只得点头默认。
李焱一听那花灯会,顿时来了精神,低声道:“阿猫,天下美女多得是,你何苦去招惹这冰山,弄得自己像个猪头,丑不拉几的。那小红、小翠,哪个不是百依百顺,温柔可亲。”
阿猫摇头道:“阿狗,你不知道,真爱的最高境界,就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别说是打我几掌,踢我几脚,吐上几口血,就是拿剑来砍,在美丽的小姐面前,也定要把话说完,有始无终,这可不是我阿猫的风格。”
杨戢听得佩服无比,对这阿猫,观感大改。
阿猫又道:“阿狗,你口中的小红、小翠,难道是飘香楼里的两位,说来这两位可人儿,倒有好几天没见了,不过,小红、小翠虽是不错,晚上却有更过瘾的。”
杨戢直吓得目瞪口呆,这阿猫究竟怎么回事,方才还是一副虽九死其犹不悔模样,怎地转眼间,那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真爱,就已烟消云散了。
李焱大喜道:“看来阿猫兄,也是同道中人。想必那晚上之事,也是惊天动地。”
阿猫点头道:“西湖赏花灯,乃是扬州每年最重要的事情,不说那待字闺中的窈窕淑女,便是那些狂蜂浪蝶,贞洁寡妇,也是早早出门,为的就是在那西湖上泛舟放灯,猜谜斗诗,其乐无穷。”
阿狗翻翻白眼道:“老子文盲一个,这有什么好过瘾的。”
阿猫呵呵一笑:“我阿猫又不是白痴傻子,怎会去干这些无聊事,你想啊,今夜赏灯,西湖之上,岂不是美女多多,咱们乘夜潜入西湖,偷偷摸到几条船上,若是遇到那待字闺中的思春少女,呵呵,岂不大大过瘾。”
阿狗目射奇光,哈哈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那些思春少女,我倒觉得不怎么样,要是遇到那些贞洁寡妇,那才叫大大过瘾。”
阿猫呵呵直笑:“放心吧,我可是带了善字号的东西,到时候叫你雄风大振,气势如虹,一泻千里,飞流直下三千尺----”
阿狗抓了抓头,讶道:“善字号的东西,那是什么,竟有这等威力。”
阿猫低声道:“阿狗,你可别小看了这东西,这东西可是无数侠少的恩宠,寡妇的噩梦,旅行居家的必备良药,多少英雄好汉一枝花,全靠它当家,虽是品种多多,尤其以唐门善字号的最出名,可谓气吞山河,人神共震,乃是唐家一个叫善良的人发明的,品种多多,有善解罗衣、善解罗裙、善解罗袜、善解亵衣、善解人衣,善解胸衣-----百年老字号,童叟无欺,信誉保证。”
阿狗直翻白眼:“唐善良,操,还真够善良的。”
阿猫呵呵直笑:“更何况,今天晚上最过瘾的,还是江南第一美女,也会登船赏西湖,哈哈哈。”
“咦?难道老兄你是想乘寅夜之机,摸上船去?”
“这倒不是,夏小姐人间仙子,我怎会做着无耻之事。”
“阿猫---”
“嗯!怎么了?”
“你他娘的口水流到我衣服上了。”
“哦,不好意思,我一时想到夏小姐的风采,有些情不自禁。”
“操,还说不是无耻之徒,你不敢摸上船去,只怕是有些碍难吧?”
“怎么可能,我阿猫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没去过,何惧一个夏采薇的女儿。”
“夏采薇?这名字挺熟的,好似在哪里听过。”阿狗皱了皱眉,大声道:“杨六郎,他奶奶的那个夏采薇是谁啊?听名字挺熟的,好像青松老道说过。”
此话一出,场中便是一静,无数人回过头来,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