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赤松朗声道:“古人云: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青丘一派自建派到如今已有数百年,之所以能生生不息,繁荣昌盛,全是因为有年轻弟子力携上进,所以我派列代祖师为了警戒后人,并提携年轻弟子,方才传下这道举大会的盛事,其意便是驱除魔教,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杨戢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感无聊,他很有自知之明,他虽是生得剑眉星目,唇黄齿白,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可惜这道举大会不是相亲大会,比的也不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连台面都上不了。正自想得出神,突觉身体一重,似是有人靠了过来,侧头一看,却见李焱把自己当了枕头,正自呼呼大睡。不由暗暗皱眉:“这小子还真个胆大包天,这时候都敢梦周公。”浑忘了刚才的他也是哈欠连连,昏昏欲睡。
便在此时,突听场中一声欢呼,李焱陡地惊醒过来,叫道:“怎么了,失火了吗?”
众人纷纷回过头来,脸上都是惊疑不定,心中均想:“这哪里来的白痴,怎地这般鲁莽。”
薛红叶满面尴尬,忙道:“大家快走吧,道举大会已经开始了。”
众人恍然大悟,再不去管几人,纷纷向前边涌去。
李焱嘿嘿一笑:“耍猴戏有什么好看的,我刚才打听到一处好风景,春色满园,保管你们流连忘返,血脉贲张,欲罢不能。”
杨戢心中一奇,暗想:“什么风景,怎地这般厉害,能让人血脉贲张,欲罢不能。三师兄没事专事偷窥,捣蛋,什么时候竟改了脾性了。”
何志文呵呵一声,冷笑道:“三师兄,你说得好风景,不会是龙首峰的瑶池碧水吧。”
此话一出,众人直惊得魂飞魄散,待一看李焱一脸怪笑,顿时恍然大悟:“那瑶池碧水,利来都是晓月峰女弟子沐浴更衣之处,想来这李焱竟是想乘这龙首峰的守卫空虚,摸上瑶池碧水,行那偷窥之事,难怪他说春色满园,流连忘返,血脉贲张,欲罢不能的奇怪言语。”
杨戢暗叫:“侥幸,差点就上了这小子的恶当,到时东窗事发,凭自己的武功,可是万万逃不掉的。”念及于此,已是脸色发白,额头见汗。
薛红叶也是微微苦笑,摇头道:“快些走吧,等下师娘若是见不到我们,万一四处寻找----”
李焱虽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听岳宁大号,顿时脸色发白,忙道:“二师兄所说有理,咱们还是快快走吧,大白天的,若是不小心去了那里,岂不让人当了无耻淫贼。”
几人听他说得冠冕堂皇,不由心中暗骂此人无耻。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却见前方人流云集,正围着一个宽广的湖面,湖水深幽如碧,平静无波,烟波浩渺之中,挺立着一座宝塔,塔分九层,呈八角形,青砖绿瓦,勾心斗角,极尽气势,宝塔周围亦分出八座桥梁,弯拱如月,白石铺就,穿过烟波浩渺的湖面直达岸边。
李焱皱眉道:“这是什么,妓院吗?”
周围之人不料他说话如此粗俗,纷纷露出鄙视之色。
薛红叶脸色发白,暗暗叫苦,要是再让三师兄随口说上半天,自己几人想不出名都难,忙道:“这是九疑宝塔,此番道举大会便在这塔中举行。”
“九疑宝塔?”杨戢方才听得兴趣怏怏,根本没听那几位长老说了些什么,不免有些好奇道:“这九疑宝塔虽是高大,怎容得下这么多人?”
薛红叶还未答话,却听旁边的沈亮道:“只怕还不等到那塔前,这些人只怕就要去了五成。”
众人大奇,纷纷探过头来。
沈亮正欲说话,却听前方一声惊呼,众人开头看去,终于有人忍耐不住,开始过桥了。
却见那过桥之人一身青衣蓝衫,身形灵动,功力深厚,周围的湖水被他气势波及,无风自动,泛起圈圈涟漪。
眼看他就要落在桥下,不知怎么的,却是“扑通”一声,脚堪堪落在空处,掉进湖中,摔得狼狈不堪。
他从湖中跃起,人群中顿时发出哄笑声,笑得最大声的,当然包括敬亭峰几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高徒了,但大多数的人,却是脸色凝重,全神贯注的盯着拱桥,如临大敌。
杨戢却是眉头一皱,这桥明明就在远处,不知怎么的,却生出咫尺天涯,遥不可及的感觉。想来是自己不通武功,方才如此吧,当下也不怎么在意。
“这桥名为飞虹桥,乃是前往九疑宝塔的第一关。”沈亮缓缓道:“落水者自动淘汰,能过桥者,最少也要是中上水平。”
众人暗暗点头,原来这飞虹桥暗藏玄机,如此淘汰之法,倒是颇有新意。
杨戢也是暗暗点头,忽听何志文叫道:“快看,有人上桥了。”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那上桥之人年约二十来岁,方面细眉,模样也颇为英俊,腰间挂了一把银白色的宝剑。
沈亮点头道:“那是苍松师伯座下的陆边,素闻他武功高绝,只在南宫瑾一人之下,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
听得这话,何志文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酸意,冷哼一声道:“陆边,陆边,这陆边定然是个孤儿。”
薛红叶眉头一皱,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便是宋大友也来了兴趣,情不自禁的凑过耳来。
何志文耸耸肩道:“这叫人如其名,否则,他爹娘什么不好取,偏给他取个陆边,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是路边捡来的。”
薛红叶点头道:“师弟这话,倒有些道理,常言道:人的名,树的影,自古英雄人物定须威名相称,方能显出气魄。”
宋大友忽然道:“两位师兄,我武功迟迟不前,是不是名字太普通了一些。”
何志文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别听二师兄胡说八道,江湖之中,欺世盗名之辈,数不胜数,叫‘秦寿生’的,不见得他爹娘真个是禽兽,叫‘史珍香’的,也没听说,‘屎’就是香的啊,叫‘史浩驰’的,也没听说拿屎当饭吃,叫青松的,不见得长得就像青松,有可能只是颗歪脖子树,叫岳宁的,没见整天就安宁------”
几人忍不住偷笑起来,正自说得开心,又有人踏上前去,年纪与陆边相仿,腰间却挂了火红的长剑。
沈亮见他们好奇,便道:“是二师弟方至。”
宋大友忽然低声问道:“四师兄,他为何要叫方至啊?”
何志文一愣,心道:“他奶奶的,老子怎么知道,或者是他爹是个神经病。”顺口道:“他娘生他的时候,刚好屁股上生了痔疮。”
宋大友诧异道:“这是为何?”
何志文歪着头道:“他娘本是叫疮至,他爹听错了,以为是给他的娃儿取的名字,所以这独家字号,就应运而生了。”这何志文当真了得,区区几句话,顿将方至的来历改得面目全非,顺便连起祖宗十八代也改了。
可怜宋大友还颇为信服,暗暗推敲自己何时也改个霸道威风的名字。
还好方至在桥上听之不见,否则,不找两人拼命才怪。
两人正自说得不亦乐乎,却听场中一声欢呼,好似见了什么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