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通脸色一变,失声道:“快走!”
众人只觉莫名其妙,双方激战正酣,这老和尚怎地忽然叫走,青松亦是脸色一变,忙领着众人往前疾走。
顾卿云终是小孩心性,忍不住问道:“为何要走?”
秦沛苦笑了一下,却是不语。
便在此时,只听背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碎石飞溅,灰尘簌簌,整个山洞竟是剧烈晃动起来。
顾卿云蓦地明白过来:“这山洞只怕要塌了!”
还好那出口处离此不远,众人全力施为,终没被活埋于地下。
顾卿云抬眼看去,只见四周古木参天,白雪皑皑,风雪比之前,似是大了许多。
杨戢见卫子衿尚在洞中,不免担心其安危,急忙回头看去。
好似中了定身法一般,众人也一下忘了逃跑,膛目结舌的看着后面,似是转瞬之间,这山川已然变了模样。
只见得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凹地,隆隆巨响不断从地底传来,正是先前自己逃亡的密道。
“哈哈哈----”那地底处忽地传来一阵大笑声,一道耀眼白光猛地从地底飙射而出,浑身剑气肆溢,所到之处,山川树木,尽化齑粉。但见其衣袂翻飞,傲然而立,意态张狂,潇洒不羁,不是别人,正是卫子衿!
顾卿云看着面前的满目疮痍,张大了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乱神剑’卫子衿!
这就是斩天裂地,剑试天下的实力!
天地之威,莫过于此!
忽听那地底处,又传来一阵幽幽鬼哭,众人心头一寒:“徐冥来了!”
正自惊疑,忽听四周狂风怒号,林间簌簌摆动,漫天风雪卷上半空,好似有千军万马蛰伏其间。
卫子衿哈哈笑一声:“还不出来!”‘乱神剑’往下一斩,霎那间,众人只觉天地间突地一静,漫天剑气飙射而出,虽是相隔甚远,却仍觉一股滂湃力道骤然扑上身来,众人虽大多是高手,却仍然止不住势子,转瞬便被迫到数十丈开外。狂风卷地,百草堪折,风雪随风狂舞不休,处处皆是雪崩断裂之声。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卫子衿信手一剑,便有如斯威力,若是正面对上,可想而知。
便在此时,忽听那地底深处传来一阵啾啾鬼哭之声,那声音开始之时,极是低微,好似有人在捂嘴低声哭泣,不敢大声哭出声来,场中唯青松、慧通二人听到。
两人微一对视,便即明白过来。
未及开口,那声音却是逐渐变大,越见大声,此时此刻,岳宁等人也听到。
待到后来,已变得震耳欲聋,鬼哭之声响彻天际,衬着周围的皑皑白雪,变得恐怖如斯。
青松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冥道!”
这两字似有巨大魔力,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顾卿云见得人人自危,好奇道:“什么冥道,可是妖魔鬼怪吗?”
似是回答她这句话,那鬼哭之声,骤然一停,天地间骤然安静下来。
还不等众人明白过来,忽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地上积雪忽然四下分开,狂风大作,沙石惊飞,一道人影扶摇而上,右手伸出食中二指,骈指成剑,猛向卫子衿迎去。
众人看得分明,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冥。
他这一剑,却不似卫子衿那般惊天动地,声势浩大,反是平平常常,半点剑气都没有四散而开,好似剑气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完全束缚住了,半点释放不出来。
场中不乏高手,心下却都明白,举凡练武修道,都是由繁入简,由放变收,收放自如,远比那惊天动地来得更困难些。
虽只简单一剑,足见徐冥的武功已至返璞归真,随心所欲的地步。
“轰”!只听半空中一阵沉闷巨响,剑气疯狂四散,原本阴沉沉的天际,顺便被剑气斩的支离破碎,十丈之内,山石树木,尽化齑粉。
地上积雪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露出遍体鳞伤的地面,如斑驳花脸,望之令人心惊。
半空中,两道人影骤然一分为二,卫子衿衣袂飘飘,飘然落在数丈开外,冷眼盯着对面的徐冥,脸色惨白如纸,几欲透明,可一双眼眸却是神采奕奕,褶褶生辉。
相比之下,徐冥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全身衣袍似铁,周围狂风大作,却硬是吹不起他半点衣角,虽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却如木似石,好似已然矗立了千年,任凭风吹浪打,却自巍然不动。
双方虽未交手,但剑气于身前纠缠不休,劲力所致,地面纷纷寸裂开来。
徐冥微微点头道:“好,一品四境,你这般年纪,便有观照境巅峰的修为,也算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奈何此时却还不是我的对手,假以时日,必然在我之上,我既已给了你十年,你何必自毁前程,此番你伤人太多,折了北邙山的脸面,必得跟我回山一趟。”
众人心中虽是早有猜测,但听得徐冥亲口道出‘观照境’三字,心中仍是震荡不休,更是隐隐担心,若然卫子衿真跟徐冥回去,北邙山多此强助,天下正道哪还有活路。
卫子衿却不领情,反是哈哈笑道:“十年不见,徐门主怎地忽然改了脾性,变成了一个罗里吧嗦的教书匠了,这般模样,以后可万万做不成统一天下的大事情。”
众人直听得心惊胆颤,天下间,能这般调侃徐冥者,只怕也只有‘乱神剑’卫子衿了,虽是如此,却也暗暗为卫子衿的气度心折不已。
徐冥不怒反笑道:“这是为何?”
卫子衿拍了拍手中的长剑,含笑道:“连老大都撂担子改行了,除非门下人全是睁眼瞎,不然,谁还有兴趣搞那狗屁的春秋大业啊。”
徐冥若有所思道:“确实如此。”
卫子衿叹道:“天下兴亡,王朝更替,多不离那三寸不烂之舌,昔年苏秦配六国相印,风光无限,孔明舌战群儒,不费一兵一卒,便让一代大儒死于马下,古人更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之语,足见话语伤人,实不亚于刀剑,若我是门主,今日便不会罗里吧嗦的说这许多废话,只会说两句话。”似是说得累了,到了此处,卫子衿却是一顿。
徐冥似是不忙,好整以暇的问道:“哪两句?”
卫子衿一笑。
一句很轻:我来了。
一句很重:你该死了。
话音方落,只见那天地间骤然生出感应,铅云往下一沉,一股天地威压猛然往下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