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遇到飞鸟时,他已经昏迷不醒,看着他年纪很小觉得很可怜,就收养了他。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他这么小的年纪,谁会如此下这么重的手。
“飞鸟,你背上的是刀伤,以前我不问是怕又再次揭开你伤疤,怕你难过。”
“而今天我之所以问起,是因为我知道我若是不问,你就会藏在心里一辈子,这是你的心结,我希望你这辈子跟着我都是无忧无虑的。”
飞鸟垂着小脑袋,一言不发,两手不安的来回戳着衣袖。
一旁的沈欢欢看到他这样,心疼不已,但是他的心结只有他自己能够解开,她也无法帮他。
沈欢欢轻拍着他的肩膀,柔声开导:“飞鸟,你要勇敢的走出来,不管上刀山下火海,小小姐也会陪着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人在孤身作战。”
知道小小姐也是为了他好,可是,那段黑暗的岁月他真的不想再记起。
当初,他被人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牢笼里,任凭着他如何的叫唤,回应着他的只有牢笼里空荡的回音。
那种恐惧感瞬间排山倒海的涌来,冷到四肢百骸,飞鸟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欢欢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张开双手抱住瑟瑟发抖的飞鸟,给他一些安慰。
“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人会笑话你的。”
也许,发泄出来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而飞鸟,一听到温暖的话语情绪更是控制不住,像是隐忍已久的情绪忽然找到发泄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想而知他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
“傻孩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沈欢欢抱着飞鸟瘦弱的身子,她是他最坚强的后盾,若她知道是哪些人将他关在牢笼里,她会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许久之后,飞鸟才停止了哭泣。
察觉小小姐抱着自己,飞鸟缓缓地别过脸,不想让小小姐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瞧见他傲娇的样子,沈欢欢收回了手,唇角微微上扬。
忍不住打趣:“飞鸟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小小姐,你又取笑我。”
飞鸟破涕为笑,转过头来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小子,自我调节挺快的,害得她刚才还一直担心着。
“小小姐,你真的想知道吗?”飞鸟一脸认真地问。
沈欢欢点点头。
这孩子,不想知道她刚才就不会开口问了。
飞鸟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出了当年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我是个孤儿,我在福利院长大的,有一天我偷偷的跑出来玩,准备回福利院的时候被人跟踪了,我当时以为是院长派人来抓我的拔腿就跑,后来被那帮人还是抓住了我,把我关在一个黑暗的牢笼里……”
说到这里,飞鸟突然害怕了起来,脸色十分苍白。
“别怕,有我在。”
沈欢欢安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飞鸟缓了缓情绪,继续说:“他们关了我几天才把我放出铁笼子,我以为他们会放了我,没想到他们还抓了几个跟我一样的同龄人,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把我们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我们一听都吓坏了,知道他们就是人贩子,有两个不听话当场就被……”
“就被他们给杀……杀了……”
他当时吓得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吐了出来,这也惹怒了他们。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沈欢欢心疼地问。
飞鸟隐忍着心中的情绪,紧握着拳头,咬牙道:“在他们转移的过程中,我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来,后来他们发现我逃跑了就一直追着我,后来……”
“后来我还是被他们给抓到了,他们羞恼成怒,用刀砍……砍伤我的背……”
“我知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他们一定不会放了我,所以……所以我就装死……”
“他们一脚一脚的踢在我身上……确定我已经断气了,才肯离开。”
说到这里,飞鸟难以抑制住情绪,“啊——”的大吼一声,发泄心里压抑的情绪。
那些伤,那些痛,如昨日般的历历在目,痛得他快要窒息。
那段灰暗又绝望的日子,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他恨,他不甘!
听到这一番话,沈欢欢的心宛如刀割一样,痛心不已。
那帮人真是畜生不如,竟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毒手,真是太可恨了!
沈欢欢心中怒意十足,眼神里尽是杀气:“这帮畜生,天理不容!”
转过头看向飞鸟,目光犀利地问:“飞鸟,你记不记得你当初是在哪个福利院?”
“小小姐,你是不是……”飞鸟震惊地问,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沈欢欢宠溺地笑了笑:“如你所想的。”
飞鸟眼眶红了:“我记得叫羽翼福利院,但现在时间过了那么久,也许那个福利院早就不存在了。”
“羽翼福利院……这名字倒是挺特别的。”沈欢欢思索着。
每一个孤儿,都是遗落到凡间的天使。
“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沈欢欢目光无比坚定。
他知道飞鸟心里肯定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活在这世上。
担心飞鸟心里的怨恨太深,她试探性地问:“你心里……恨他们把你丢下吗?”
飞鸟凄凉地笑了笑:“恨……又或许不恨吧!”
“你别想太多,他们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就比如之曦,以及我。”
“若是不到京都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亲生父母。”
女孩声音悠远绵长,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看着小小姐忽然伤感了起来,飞鸟认真地问:“小小姐,您后悔了吗?”
沈欢欢偏过头,灵动的眸子里尽是笑意:“不后悔,有这么疼爱我的家人,一点也不后悔。”
“所以,你也别想太多,这一切都随缘吧!”
“嗯。”飞鸟乖巧地点点头。
小小姐待他如亲人,这份恩情,恐怕是他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这么一想,飞鸟忽然觉得他的身世也不那么重要了。
这些年,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而已。
是时候,该放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