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拧眉,“何时?谁带你来的?伤在哪里?”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凌安不知该从何说起。
万萋萋倒是心直口快,“你阿父带她来的。 ”
说完,她才对上凌安的连连摇头。
“他真不知道啊?我……我再去跑几圈。”
万萋萋赶紧遁逃,她倒是跑得快。
凌不疑眸光低沉,“凌益?”
“阿兄,不可!他是阿父,兄长直呼父名,乃是大不敬。”
“他为何带你去马场?”
凌不凝像是没听到凌安的话,接着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凌安听后急忙摇头,“没有!”
“阿父见我一人在家,怜我孤独,这才带我去了马场” ,凌安缓缓给出解释。
“阿父也是好心,坠马之事,或许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凌不疑音色极其冰凉,“好心?他可从未有过好心。”
凌不疑冷静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这样问,会吓到自家小妹,于是换了个口吻,耐心问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何瞒着我?”
“不是大事,学骑马,摔下来很正常,再说了,我也没有受什么伤,不告知阿兄,也是怕阿兄担心。阿兄在外征战,这件小事不足挂齿。”
凌不凝听后,满心愧疚,心疼地摸了摸 凌安的小脑袋,“昭昭……”
凌安看向自家兄长,微微一笑,“阿兄,真的没事。”
“这些年,我常在外征战。却不想,那个整日跟在我身后的小女娘,竟在眨眼间都长成大女娘了。”
凌不疑忍不住地哽咽了一下,“这些年,委屈你了。”
“阿兄护国,护的是千名万姓之家,昭昭护家,护的是阿兄身后无忧。同等重要,所以昭昭不委屈。”
凌不疑看着自家小妹含笑的眼睛,倍感欣慰,“真是长大了!”
廷尉府
“少主公!”
梁邱起和梁邱飞兄弟二人查明白凌安坠马的前龙后脉后,立马前来禀报,“查到了。”
“小娘子坠马一事,是在八年前的夏末。当时是城阳侯亲自去将军府接走的小娘子。去的乃是城阳侯府的马场。”
凌不凝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询问过那年小娘子所骑之马,平素性情温顺,从未发生过伤人之事。刚开始,小娘子也确实能够跑一圈,但后来就……”
梁邱飞见自家兄长停了下来,自己赶紧补充了上去,“听说那年小娘子那真可谓是九死一生……”
他的话还没讲完,梁邱起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乱讲。
梁邱飞看到凌不疑那暴起青筋的手背
赶紧补救道,“当…当然也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渲染气氛…”
然后他又接着言道,“虽然没有九死一生,但是伤到肺腑,所以那段时间小娘子只要一咳嗽,咳出来的都是血,很是吓人。”
“后来是圣上和皇后心疼,就将小娘子又接到了宫中,广招医士进宫为小娘子医治。好在小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在数位医士的诊治下,就渐渐痊愈了。”
只是听到那简而言之的汇报,凌不疑尚且能够感觉到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
那么,当时的昭昭,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小娘子将养了两年之久,后来见身体痊愈才回到了白鹿山书院继续求学。直到前几年,不知为何小娘子又旧病复发,这才休学归家。眼下看来,小娘子大概是无碍了。”
司法之人,不可意气用事,可遇到骨肉至亲之事,凌不疑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满腔的怒气一鼓一张,“那匹马呢!”
“那匹马在小娘子出事之后,就被城阳侯下令给杀了”,梁邱起接过话来。
凌不疑脸色阴沉的犹如黑云覆下,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性情温顺?又为何会突然伤人?”
梁邱起闭住呼吸继续阐述,“马场的人说那是第一次。不过,它有一个不算毛病的毛病。”
“说!”
“就是马的嗅觉很灵敏,而它更甚,所以只要闻到过于香的气味,就会引起躁动。马场的人也猜测,或许是小娘子为防蚊虫,所佩戴的香囊味道刺鼻,这才……”
“若真是香囊味道刺鼻,为何一开始就不拒绝昭昭的接近 ”
凌不疑心下已经明白过来其中所有缘由。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一个既定事实,“他是故意的!
听到凌不疑如此胆大的猜测,梁邱起心下一惊。
“少主公,小娘子乃是城阳侯亲生女儿,城阳侯怎会……”
凌不疑缓缓俯首,狠厉冷绝充斥在那赤红一片的深邃难测眸光之中。
“他这个人向来如此!”
十五年前的那碗药,那场火,仍然令人记忆犹新。
万府的寿辰在春初,正是山茶花开的时节,府中各类品种花团锦簇,衬得少男少女们灵动活泼富有生气。
凌安倚靠在女眷们所在的亭子里,手上拿着万萋萋刚带着程少商去摘的花,是朵白茶花,她无聊的转着花枝,想找些什么事情坐,可今日太阳太大了,她又不喜欢。
“唉--”
“怎的还叹上气了?”
袁慎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的羽扇对着她,轻移慢摇。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女眷的地方,袁慎一般为了躲这些狂热的小女娘,都会尽量避开这里走。
“来寻你,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说罢便转身,凌安没跟着他,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往前走。
袁慎察觉到,转过头,看向她。
“怎么了?”
凌安先是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抬手挡在额前遮阳,然后跟了出来。
袁慎笑着摇头,心想原来她是怕晒,才如此无精打采。
于是他默默的走到了她右边,用身高给她挡住了太阳。
“嫋嫋,你看!”
万萋萋拍了拍正在纠结花香的程少商,两人一起朝着不远处看去,就见凌安和袁慎并肩前行。
凌安今天穿的是水蓝色的长裙,正好和袁慎的长衫颜色相近,在桃蹊柳陌中,远远望去,倒是一幅才子佳人的美景。
程少商被太阳晃着看不太清,抬起手遮了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