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少年公子手中的绣球被抛到了程少商的手中,“在下不才,还有一题,请女公子赐教。”
他一出现,凌安便认出来了,“是他!”
“有人落水啦!”
“来人啊!”
“有人落水!”
远处传来呼救声,程少商还来不及思考,便把手中的绣球丢给了凌安。
“昭昭,你来答,我去看看。”
说完,程少商提着裙角,疾步向外跑去。
“昭昭,我也去看看”
“喂……”,凌安根本来不及叫住这俩爱凑热闹的人。
袁慎看着绣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周身的同窗都调侃他第一次送出去的绣球,竟被随意丢给了他人。
他看了看凌安怀里的绣球,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凌安低头地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绣球,又无措地抬头看向袁慎,目光刚停留在他身上。
袁慎就看了过来。如此,两人的视线就这般对上。
“下雪了。”
有人惊呼道。
凌安挪开眼,伸手去接从天而降的雪花,雪落在掌心,被温热融化。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形容她。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
“女公子!”
楼上有人出声,是袁慎身旁的公子,那人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见她看了过来,连忙拱手行礼,“女公子可认识刚刚那位小女娘?可否方便告知其芳名”
“……”
凌安禀手还了礼,“抱歉,不方便告知!”
那人并未曾因此而放弃交谈,毕竟谁都想确认,那人是否是与袁大才子齐名的凌才女。
袁慎也没有走,就站在那里,听着二人的对话。
“这位女公子。”
袁慎出声。
“你刚刚为何不上前解谜呢?”
凌安闻言,转身看向楼上的少年公子,他笑着,眼中却无笑意,满是探究。
凌安笑了。
“懒得理,可以吗?”
袁慎似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答法,刚想再次发问时,只见她微微施礼,“公子,我还有事,绣球还你。”
凌安将绣球放在酒家掌柜手中,便准备转身离开。
“在下愿再次赠上千里醉,不知女公子是否愿意赐教?”,袁慎总觉得她应为凌昭才是。
凌安看他谦卑有礼的样子,不忍拒绝,点了点头,“请公子赐教。”
“秦朝丞相李斯著《上书谏逐客》一文。后世评文,此著罗列事实众多,极力铺陈,且举重若轻一,使重物与轻人众目具瞻,事理昭彰。敢问,女公子怎么看”
“因其文乃重上书。以逐客为名,论王政之行。以史书所纂客卿辅佐秦国并使之国富兵强的事实,以明客卿不曾有负于秦,逐客不利秦王权的统一。此为明逐谏,重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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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的回答,更让他确认了心中的答案,“敢问女公子,可是凌昭凌女公子?”
遭了,露馅了!
凌安思索再三微微颔首,“正是昭昭。”
还不待袁慎再话一二,身侧的学子们却先是嘈杂了起来。
“是凌昭!”
“那位常年占据榜首的凌昭学姊!”
“那位夫子提了上百次的人物?”
高楼之上...姑且算是凌安的后辈,在她面前,不断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叫她好不自在。
袁慎自然也是瞧见了她的窘迫,本就按捺着自己被打断谈话时的不爽。
如今见凌安万般不自在,袁慎便也不再忍着,左右环视了一眼后,刻意的清了清嗓子。
袁慎是公认的,现任白鹿山才子,他的一言一行自是在一众学子中有一定影响力的。
因此学子们对遇见仅存于传闻之中的前任白鹿山才女的热情,便也因为袁慎的出声,而有所收敛。
只见他拱手向凌安施礼,“在下袁慎,字善见,见过师姊。”
凌安见状微微附身还了一礼,“袁公子有礼。我已休学数年,早已不是书院在籍学子。既不在书院,当不起袁公子的一声师姊。”
“师姊自谦了,你的学识自是当得起的,刚才多谢赐教,善见受益匪浅。”
“赐教不敢当,但昭昭还是要多谢袁公子慷慨。” ,凌安说完摸了摸手里的千里醉,“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凌--”
袁慎这暗蕴挽留的一声还没有喊完。
他目光所至的人,就已经回头看向了自己。
雪夜之中,亮昼灯火在凌安抬头看来的那一刻,仿佛皆是陪衬 。
他觉得自己的那句话形容的很是贴切。
此时此景让袁慎那平静如水的心,竟似高台之上的璀璨火焰般,不由自主地欢呼,雀跃,以及...滚烫。
那坛酒是要还的,袁慎心里默默念了一句。
回望着那诸多视线汇聚的一人之时,凌安的脑海中闪现他们初遇的场景,白玉映沙,这是她对袁慎的初印象。
便在此时,焰火在天边绽放,星火漫天。
看了一眼那焰火后,凌安便朝与自己遥遥对望而来的袁慎,莞尔一笑,复又转身离开,不再驻足。
焰火的绚烂,却不及那嫣然的一笑。
那笑容猝不及防地撞入袁慎的心间,在淡漠的心头刻下浓墨重彩的一记印痕。
袁慎始终记得,月下灯会,满天星火,皆在她的那灿然一笑中,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