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脚刚走出室内,淳于氏自不量力,假惺惺地前来阻止,“子晟,你与昭昭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为何如此急匆匆要走?过几日便是上元节,裕昌郡主还想约你一起过呢,你可不要推脱了。”
淳于氏自以为的善解人意,在凌不疑听来满是讽刺。
凌不疑忍无可忍,缓缓转过身,眸中的光芒似千刀万箭的向淳于氏射去,堂上的凛冽更甚几番。
“你算是什么人?也配来置喙我与昭昭的事?”
凌益和淳于氏皆被这源于心底的愤懑,给震慑住。
或许这一刻凌益自知对不起这一双儿女,明知淳于氏受了委屈,自家儿子如此目无尊长的情况下,仍是一言不发。
杏花别院
这里是原城阳侯夫人他们的母亲霍君华的住所。
凌安趁着兄长哄阿母睡觉之际,又回到了城阳府。
来到淳于氏所居别院,见她一人,便直接把人绑了,并拿着刀子威胁淳于氏。
见她安静下来,凌安才动手将她嘴巴里的绢布取出。
接着把刀插到桌子上,声音懒懒散散,语调波澜不惊,像在和长辈拉家常似的,“文家,半截入土之人,亏你想的出来!”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淳于氏张口否认,她自认为凌安不敢拿自己怎样。
“是吗?”,凌安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我若嫁入文家,自有办法让汝阳王世子家不承认你这个救命恩人,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凌益会不会休了你呢?”
“或许你的下场还不如我阿母!你大可一试?”,凌安和凌不凝不愧是兄妹,做事风格大径相同,都喜欢打蛇打七寸。
“我……”,淳于氏支支吾吾再无刚才气焰。
“一日之内,城内在无相关消息!”,凌安说完这句话,也不清理现场,洋洋洒洒就离开了小院。
回到杏花别院,万籁俱寂的小院,仅有正旦的月亮才愿意施舍一段清光,照进这处黯淡无明的院落。
可是,仅和这一墙之隔的,便是正旦日应有的悬灯结彩,家人团聚。
凌不疑静坐在凉亭里,很久。
直到一阵轻微的衣料拂动入耳,凌不疑才缓缓抬起眸来。
“为何不让阿兄帮你出气?”
皎皎月色此时毫无顾忌的倾落在了这满院唯一春色的身上,踏着满地清辉缓缓而来的凌安,朝着他盈盈一笑。
“昭昭,只是不想给兄长添麻烦。”
凌不凝听后叹了一口气,“你从未给我添过麻烦。有时候我也在想,你若真有麻烦的话,也不错。至少我这个兄长,也好有用武之地。”
“啊?那我……努努力……”,凌安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自家兄长。
凌不凝因自家小妹的话,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接着探身过来,指尖落在凌安的额间,轻轻一推,“你啊! ”
她揉了揉并不算疼的额间,“不过,现在还真有事麻烦兄长。”
“哦?”
“那位董仓管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嫋嫋?”,凌安边说边给自家兄长沏茶。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明明是程校尉的亲生女娘,程家的嫡女,可她却是住在那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庄子里。”
“看得出,她的日子并不好过。我早就打算以她的名义放董仓管回家一趟。”
“早就?”,凌安喃喃自语,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日,凌安听说嫋嫋受罚,担心极了,便让兄长派梁邱起前去送药。
“程校尉,夫人。属下奉府上小娘子之命,前来将这药膳送给贵府的四女公子。请问四女公子何在。”
程少商虽然眼前的男子很是陌生,但她还是从门内走出,“是我。”
梁邱起也向程少商见了礼,“女公子!”
接着将食盒双手呈上,“我家娘子要我转告女公子,先把送来的药喝完,才能享用此餐食。”
“我家娘子还说,药有些苦,所以食盒中 还放有甘心糖丸。如果你不喝药,甘心糖丸也就没了。”
程少商从梁邱起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已经猜到是凌安。
程少商打开食盒,将一颗甘心糖丸塞到嘴里。
她刚抬起头,眼眶里满载过剩,隐隐有一颗泪珠,滑落眼角,“告诉她,她做的甘心糖丸一点都不甜。”
有了第一滴,就有第二滴,第三滴……
程少商从未觉得,原来被人惦念,是这么让人想哭。
萧元漪看到程少商哭成了泪人,早已心软却又嘴硬,“没出息的样子。”
言语上的嫌弃是真的,可抬起袖子为程少商擦眼泪,也是真的。
“哭什么哭,要你读书写字也没那么伤心啊。”
这下,程少商哭得更大声了。
翌日·凌府
昨夜虽下了一场不小的雪,但今日的天气倒是好了不少。
都能看到透过层层烟云的明媚太阳,携着旭阳暖意的微风,徐徐拂过这冰雪渐融的大地。
今日可真是个可以晒书的好天气,凌安如是想。
“昭昭!昭昭!”
还未等自己将晒书之事交代给阿渝,她就听得院外由远及近的呼唤。
凌府从未有如此元气满满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来了。
凌安静静地站在长廊里,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看着被侍女引来的程少商主仆二人。
程少商从远处看见凌安,就抬起手冲她招手,“昭昭!”
凌安看着程少商越来越快的步子,忙是开口,“慢点,昨夜的雪让地面凝了霜,小心滑倒了。”
程少商还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当即雷厉风行的步子,慢了下来。
谈笑间,程少商就已经是行至了你的身前。
“昭昭…”
凌安自侍女手中的方盘中,端起那杯特意为她准备的花茶。
“天气凉,你方才那般,嗓子定会不舒服。"
程少商伸出手接过那杯茶,“诶,不是热的,也不冷,刚好下口!”
凌安对于程少商的话笑而不语,侧身又端了一杯给莲房,“莲房姑娘,尝尝看。”
莲房颇有些受宠若惊,“还有我的吗?” ,忙是接过,“多谢昭娘子!”
“嗯--好好喝啊!”
程少商尝过一口后,心中大喜,连忙一 饮而尽。
“是甜的,但又不是那么腻的甜,就像是...花蜜那样很自然的甜!”
凌安微微一笑,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嫋嫋好厉害,一尝便知。”
待她们喝完茶,凌安便引程少商来到院内,去看院子里的三层木架子上的干花,“这便是你方才喝的茶。”
程少商低头嗅了嗅干花,“晒干了也这么香呀!”
她刚感叹完,抬头扫了一眼木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忍不住拍了拍,“诶,昭昭,这木架子你在哪儿买的?”
凌安忍俊不禁,怎么注意力跑到这去了?
她虽有些诧异但还是耐心地回答程少商问的问题,“这是我偶然从一个老手艺木匠那里定制的。他虽然名气不大,但制得木工,却格外的好。”
程少商又依依不舍地拍了拍,“看得出来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