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吧。”优优再次说,“我不要了,能不要的,就都不要了吧。”
她小小的脸上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神情,温柔?坚毅?决绝?冷酷?漠然?或者,哀莫大于心死?
这么复杂的神情,别人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即便优优自己也是在一片冰凉的心头看不清楚自己。她是被推着往前走的,她的优柔寡断,她的拖沓不动,说白了其实就是自己不想做主,她怕任何一个后果,她怕做错,她怕后悔。而人生,哪有不悔?爱情,哪有不痛?
清音叹口气,看了一眼霏霏,一个人把收拾好的东西都拎起来放到了门外,又默默的走回来。
“可以走了,刘朗在楼下。”
霏霏原本一直站在原来的位置没动窝,忽然说:“你们先走,我去一下护士办。”
“好,楼下等你,要快一点。”
优优被清音牵着,下楼上车,静静的坐在座位上,魂游天外的一个状态。很快,霏霏也回来了,几个人默默的出发。
刘朗时不时的在后视镜里看后边的几个姑娘,优优微垂着头,大眼睛微微的阖着,清音也面无表情,只有霏霏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
“都处理明白了?”
刘朗没话找话,他都不知道这么沉闷的气息是怎么从几个花样年华的姑娘身上飙出来的。
“嗯,”回话的是清音,她原本的麻木表情一秒温柔,刘朗吐了一口气。
“都弄好了,耽误你时间了啊,原本我以为会有很多东西的。”
“是啊,东西呢?”刘朗也好奇。
“东西,扔了!”
一直转着眼珠的霏霏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忽然搭话。
刘朗“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干嘛?”
霏霏警惕的看了一眼优优,见优优继续魂游天外,她才放心。
魂游天外是优优未来十天的日常,她总是打坐的姿势,盯着房间的某一个点上出神。
霏霏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一下,有的时候晚了,还和清音挤着睡觉。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优优有的时候想问她们在密谋什么,神思一转,就会懒得问。这个世界与她,已经好远,她还需要介意什么呢?能失去的,一样样的失去,冷风走了,孩子没了,这个世界还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优优是于手术后半个月离开的。清音下班到家的时候,家里一如既往静悄悄的。她把一条收拾好的鱼放到水池子,洗了手甩着水珠子去优优的房间。
“优优,我买了鱼,一会儿你要多喝点鱼汤哦。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焖米饭还是给你煮面?”
清音碎碎念,进去并没有看床,而是习惯性的把地上和床边乱摊的东西捡拾起来。
“这手机怎么在这呢?”
她收拾床头柜上摊开的书籍,发现手机在书本下边静默着。清音拿起来按了一下开机键,手机毫无动静。
“手机没电了,优优,你充电器呢?”
静悄悄的。
“嗯?”清音的眼睛才去看床上,被子蜷着,里边却空空的,优优不在。
“优优,你在洗手间么?”她扬起声音问。
“哗啦”一声门响,清音一边从卧室往外走,一边问:“你出去了?”
“嗯?你在说什么呢?”
进来的是霏霏。
“优优!”
清音更大一声,霏霏给她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她。清音顾不上理她,嗖一下跑进了洗手间,没有。
“啊,”她短促的惊异了一下,才解释:“优优不见了,电话也没电了,在家放着呢。”
“。。。。。。”
霏霏张张嘴,咽下去了自己的声音。
清音心里咚咚咚咚的,她搅着手,开始在房间里面走,困兽一样。她的眼泪忽然就落下来,喃喃着:“可不能出事啊,不能出事啊。”
“安静点!”霏霏不满,她咬着手指头,先是进了优优房间,又很快的出来,“她常用的那个背包不见了。”
“背走了?那么个大包,她背走干嘛?”清音很迷惑。
“看看还缺什么了?”
霏霏和清音从客厅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又到餐厅这边。
“她用的那个保温杯不见了。”清音细心,“还有,这是什么?”
一张便利贴粘在餐桌上,清音拿起来,“别找我,出去散散心。电话:1874794****,你自己知道就行,别给别人,我不想被打扰。我很好,别惦记。”
清音吐了口气,拍拍小心脏,“吓死。”
霏霏拿过来清音的手机,“打一个电话问问。”
“不好吧?”清音犹豫。
“太任性了。”霏霏很不满,“不过,你得让她知道,你惦记她呢。”
“嗯,得让她知道,她得爱惜点自己。”清音泪眼朦胧的点头。
“嘟,嘟。。。。。。”
电话是通的,就是不知道优优会不会接。
良久,清音都觉得电话要自动断掉了,优优才接了。
“喂?”
声音懒懒的,低沉的,清音的眼泪“刷”又下来了。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我出来走走,没事。”
“要去哪?”
“不知道呢,我这程到成都。”
“之后呢?打算去哪?”
“可能西藏,青海,可能,不知道呢。”
“要好好的。”
“知道的,会好好的。”
优优那边收了线,清音还兀自发呆。
“怎么呢?”霏霏一直趴在手机旁边,听的是一清二楚,还是忍不住问。
“让她外边走走吧。最近的事情,太奇葩了。”
“幸好给咱们留了一个纸条,不然,急死。”霏霏也感慨。
“优优啊,还是不忍咱们太担心。”
“嗯,骨子里的善良,幸好。”
“用不用跟她爸爸妈妈说一声?咱们终究还是责任太大了。”
“啊,”霏霏看着清音,“回头嫌咱们多事咋办呢?”
“好像,也不能说。”清音沉吟着,“也不知道她自己怎么说的,可别说两叉去,惹出来其他麻烦,那就不美妙了。”
“哎哟,你说,这都什么事啊?”小辣椒的心一回归到肚子里,马上叽叽喳喳起来。
“是挺,不可言说的。”
清音依然发呆,她不明白,优优那么一个简简单单清清凉凉的女孩子怎么就卷进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是是非非里边的。她们年轻的头脑不懂的是:世上的事情,哪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有各种机缘巧合罢了,而优优也不过是命中该此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