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围炉夜话呀?”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来,清亮温柔。
刚躺好的优优也循声望去,绵绵?
是绵绵!
绵绵笑着,在门口稍作停顿,就风姿绰约的走了进来。
她可真漂亮,优优想起一句诗: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来,”优优坐起来,伸出手,“惊动了你。”
绵绵快步过来,握住优优的手摇了一下,轻轻放开。
“你可真瘦。”
她放下手里的大购物袋,冲霏霏和清音点头,“不用出去买了,我猜测有人需要磨牙,我带来了。”
绵绵微垂了头,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她纤长的羽睫在眼下盖出来了阴影,也盖住了她眼中乍起的情绪。
“你们看,瓜子,栗子,无花果,猕猴桃片,还有小蛋糕,还有红茶,看看我带的全不全?”
她抬起眼睛的时候,笑容清甜,恰到好处的嘴角弧度,“岳峙下班的时候说,今晚他要过来看优优,我也赶紧忙完手头的事情过来了。”
清音过来,“你那么忙,还让你跑一趟。”
“都是朋友嘛。”
“绵绵,来沙发这边坐。”
霏霏喊她,绵绵应声过去了。
优优看着床尾摆的好多零食袋子,人就往床头缩了缩。
清音看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问:“你想吃点什么?”
“不要。”
“猕猴桃这个给你,”清音把猕猴桃片放在优优枕边,想了想又打开包装,拿出一片放在优优唇边,“张嘴。”
优优躲了一下,黑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她坚定的面容,只好张嘴咬住了那片猕猴桃。
“自己吃,成年人了,别总指望着别人喂你。”
优优嘴里含着东西,无奈的点了点头,清音这才笑眯眯的收走床尾的零食去了茶几那边。
“岳峙他们刚才在餐厅那边吃饭,你要不要过去也吃点?”清音问绵绵。
“不用,我吃了饭过来的,和你们待一会儿吧。”
“奇怪不,”霏霏说:“这么半天了,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还没回来?”
“小魏发微信了,说不打扰我养病,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
“哎哟,是么,”清音也说:“我看下微信,这半天都没注意他们咋回事。”
“岳峙叫你小仙女,你知道么?”霏霏八卦的问绵绵。
“知道啊,他就跟着别人瞎叫。”绵绵浅笑,“说他,他又不听。”
“怎么会?”霏霏表示很惊讶,“我以为他走的是舔狗路线,什么都听你的呢。”
清音看了一眼霏霏,绵绵也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别人是瞎叫,是奉承你,可能只是爱你年轻靓丽的容颜,岳峙不是,他很用心的,很难得。”优优忽然接了一句。
三个人一起看优优。
“鸡汤这么管用么?声音还挺亮。”霏霏笑她。
优优不说话了,这一句都消耗她好大一份精神呢。
“岳峙是挺用心的。”绵绵笑了,“我观察他好久了。他很不错的,聪明,热烈,阳光。”
“就是穷了点?”霏霏今天说话,句句带响。
“少年穷不是穷。”清音白了霏霏一眼,看向绵绵,“工作够努力就行,再说,以岳峙的学识,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吧?”
“可不,是这个道理。”绵绵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不得时间嘛。”霏霏盯着绵绵,“谁能等他呀?有现成的不好吗?”
绵绵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妖娆的体态和小女儿样让一直盯着她的霏霏皱起了眉头。
“我不能多待,我那边还有事情没做完呢。做完了来,又怕太晚医院不让进来。”
她站起来,走到床边,“优优,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咱们再聚。”
绵绵又跟霏霏和清音摆了手,窈窈窕窕的走了。她转过脸的那一刻,一抹鄙夷和憎恨从漂亮的双眸漫出。
“还跑了,怕被说呀?”霏霏撇嘴,“干嘛来了,真是。”
“你干嘛?”清音瞪她,“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说话不能悠着点呀?”
“不能嘛,”霏霏不高兴,“到底岳峙也是跟咱们一起来的,看别人欺负他呀?”
“你又听到了什么?”
“好多呢,哎,我跟你们说啊。”她跑过去朝外边看了看,关了房门。
“你演潜伏呢?”清音好笑。
“不能让舔狗岳峙听到啊,万一他发神经回来了呢,万一绵绵想偷听呢。”霏霏吐吐舌头,“我看着他们两个是气的不行,可是,也不能往岳峙心上捅刀子呀。”
“你这是有重磅新闻了?”
“也可能是绯闻,但愿是绯闻。不过,看绵绵刚才那样子,唉!”霏霏直砸吧嘴,“跟你们说啊,组织部新调任过来的那个副部长,四十出头,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博士生呢。听说,他有几次和绵绵一起的,吃饭啊,一起加班从单位出来啊这样。”
“是不是真的呀?工作关系呢?”
“那谁知道。”霏霏说,“有句话:无风不起浪。可是,还有句话,无事生非。”霏霏耸肩,“组织部副部长什么级别?绵绵一个两年期的职场新人什么级别?总是一起加班谁信啊。”
“绵绵这算什么,第三者插足么?”清音看着霏霏,“多可惜,不插足,以她的品貌学识,也能有不错的前途啊。”
“可不算可不算,”霏霏直摇手,“那个副部长,据说是丧偶吧?女儿十几岁了,还有个儿子,十岁,都养在奶奶家呢。”
“唉,比第三者插足是好挺多,可这也够麻烦的。”
“是呗。”
清音表示不满意,“这人们咋就那么闲呢?天天盯着别人啊?这打听的也太清楚了。”
“不盯着别人,哪来的绯闻啊真相啊,是不是?拿什么来娱乐闲的蛋疼的时光?”小辣椒一针见血。
清音摇头,无言以对。
“哎,哎,如果是真的,你说她图什么?”
“少奋斗十年?”
“对呀,少奋斗十年,还能白捞一儿一女。”霏霏掩嘴偷笑。
“奇怪呢,绵绵怎么会忽然来的?她跟咱们也不过一面之缘吧?”
清音很好奇,她觉得和优优待久了,她都被传染的凡事好奇,凡事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她看了一眼优优,问:“优优,你说绵绵来干嘛来了?”
“探班。”
“啥?”霏霏不懂。
清音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倒是挺明白。”
******
李响匆匆忙忙的去做什么去了?
他看到优优毫无生机的状态,很难过,他觉得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把心底郁结的情绪疏散一下。他不想等半个月之后那个稳妥的日子了,他要提前启动,可能刺激一下,事态发展的更让人血脉偾张呢?他忽然生出了一种铁血硬汉的感觉,来吧,开始吧。
他回家,小心翼翼的拿出笔记本电脑,把那几个文件的发送日期都做了修改,发送时间2023年3月23日。他得让爸爸妈妈都离开这里,才能放心的展开自己的事情。
然后,他抽出一支烟拿在手里,并没有点上,他拧着眉毛开始盘算,那支烟慢慢的被碾碎了。弹净烟丝,他又开始编辑一份文件,这份文件的文字部分并不多,短短的几行,是一个简短的说明。之前要发送的那几份文件,他也放到了这里一份,发送日期设定为四月一日。接收人,小怪。
小怪,BBS网络论坛上的一个资深贴主。
做完这一切,他给笔记本电脑充电的间隙,给邓显打了一个电话。
“你不用在跟着布优优了,她那边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你跟我去一趟北京,你买最早一趟航班,夜里11点的吧?”
“我查一下。”
夜里10点,李响在机场安检,看到了邓显。邓显安安静静的走过来,路人甲一般。彼此点了一个头,就算打招呼了。
夜里一点半,两个人出现在BJ公主坟附近的一家酒店内,要了两间标间。
到了房间门口,李响交给邓显一张照片。邓显端详了一会儿,“我记住了。”
“看背面。”
邓显翻过背面,一行字:粉墨,擅长风水堪舆。
“然后呢?”
“明天早晨,带你去个地方,你的任务,阻止这个人靠近那个地方就行。”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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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松青公司。
会议室里边,一片嘈嘈切切。
“怎么忽然通知今天开董事会了?”
“是临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呵呵,女人当家!”
。。。。。。
有疑问的不止董事会的这几个,总经理彭文虎一样有疑问。
“这个会怎么才告诉我,不知道要提前通知的么?”
“知道知道,但是我也是今天刚刚接到的通知。”
“说了谁主持么?”
“董事长亲自主持。”
“什么?”
“董事长亲自主持。”
秘书规规矩矩的站着,低垂眉目,小心翼翼。
“行了,走吧,去看看。”
张静茹已经到了,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彭文虎进去之后,微笑着跟张静茹点头致意。张静茹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边沉静如水。
“开始吧?人都到齐了。”一个董事说 。
张静茹看了他一眼,“等!还有一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董事都到齐了啊。
9点,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张董事长。”那男人打招呼。
“宋律师,开始吧。”
“好的。”
宋律师拿了两份文件给了彭文虎,“您看一下,需要您签个字。”
“什么东西?”彭文虎抬起头,询问的望向张静茹。
张静茹并没有看他,他只好自己去读那个文件。
“什么?”彭文虎看了一会就叫了起来,“你在闹什么?”
“闹什么,你不知道么?”张静茹目光炯炯。
“我犯了什么大错?没有大错凭什么收回我的股份?”
懂事们也很惊讶,一片交头接耳。
“好,给你一个理由。”张静茹跟秘书说,“让他们进来吧。”
秘书打了一个电话,少顷,会议室的门开了,几个身着公检法服装的人进来。
“怎么回事?”有人问。
没人回答,除了张静茹,谁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彭文虎的脸色从涨红到苍白,一点点的变化。
彭家,世代书香,有彭文龙的优秀,彭文虎自然差不了什么。但是,彭文虎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悍妻,一个逆子。他是后悔的,他甚至曾经想过东窗事发,但是,人一旦上了某条轨道,不被推着走到头,怎么可能中途下来?
彭文虎慢慢站了起来,他看着张静茹:“大哥才刚刚走。”
“你,不配提他。”
彭文虎被带走了,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彭家二世祖彭郁林。
宋律师带来的文件上,彭文虎并没有签字。人就是这样的,知道无法抗衡,也不想放弃最后一丝挣扎的希望。
张静茹说,“你先收起来吧,早晚的事。”
她摸索着手指上的那颗钻戒,再抬眼,眼底已是一片凛冽。
******
李响带着邓显来到一个小区,停在一栋楼前。
“16楼,201。”
他把身上的背包直接递给邓显,“资料都在里边,你的目的阻止这两个人见面,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除了阻止他们见面,我不需要做别的,对吗?”
“是的,只要他们不见面就可以了。事实上,你也不需要操心多久了。”
李响是一个人走的,邓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人就隐匿到了另一栋楼的拐角里去了。
李响还想去见一个人,彭文虎。他给张秘打电话,想预约一下今天见面的时间。
“喂,李响?”
“是,我想见一下二叔。”
张秘很沮丧,“你见不到他了,他被检察机关带走了。”
李响心里“咯噔”一下,咋就怕啥来啥呢,有一件事还需要彭文虎从中斡旋呢。少了彭文虎这个关键点,只怕事情难办了。
“二少呢?”
“也被带走了。”
“还有谁?”
“没有了,就他们父子俩。”
******
优优一夜未睡,高烧之后,不管她怎么强迫自己,都没办法再睡着。
早晨,霏霏从沙发上爬起来,去看优优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优优坐在床上梳头,她身边是一层落下的头发。
“别梳了,别梳了。”她很惊慌。
“不梳,就不掉了?傻话呢。”优优说着,还是听话的停止了梳头的动作。
霏霏把优优拉起来,给她简单的绾了一个丸子头。她在她的病号服上往下摘头发,然后又把床上地上都是的头发收起来,一大把。
“这是怎么了?”清音在另一个沙发上爬起来,拧着僵硬的脖子问。
“看!”霏霏扬了扬手里那一大团子头发。
“怎么这么多呀。”清音也吓了一跳,她走过来拿过那团头发,“我看看。”
“你看了还能再给她长回去呀?”
小辣椒日常怼人只看急不急,急了兔子也咬人。霏霏很烦躁,她情绪不好。昨天已经是压制状态,今天有个触点,一下子没齁住,清音无辜躺枪。
清音很无语,她看看霏霏,又看优优,“噗嗤”笑了。
“看你俩那副德行,不就失个恋嘛,要死要活的。”
优优眼珠动了动,她听到了。但是,她身体机能进入保护状态,所有对她批评的话都被自动截断了。
霏霏翻着眼睛,还想怼,但是看着清音又实在是下不去口。
“我又没失恋。”她弱弱的回了一句。
“你快了,你这情绪,就快了。”
清音也不和她犟,时间那么长,故事慢慢走呗。
护士进来做日常记录,问了一些夜里情况,又放了一张条子在床头柜上。
清音拿起来看,霏霏问:“是什么?”
“今天要做的检查。”
“你俩收拾一下,我订了早餐,你们一会儿吃了,都去上班。”
“我不去,我要请假,我需要休息。”
霏霏好不容易有个理由不用上那个无聊的班。
“那我去,昨天的课跟别人换了,今天去补回来。”
清音洗漱出来,优优靠着枕头闭目养神,霏霏在床边玩手机。她心底一声叹,优优这个僵局,怎么打破呢?
“人要有翻篇的能力,不依不饶就是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