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虽然过程很艰辛,但好在最后还是成功摆脱了梦魇的追捕,只不过车身有点小小的损坏罢了。
掌握开车的基本规则后,安难信心十足地在公路上行驶,甚至还有闲心开玩笑。
“哎千寻,你说前面的那些人呢?”
“闭嘴,我不想和把s档认成倒车档的人说话。”
“……”
“那个,车好像没油了。”
片刻,安难无奈地依靠惯性行驶一段路程后将车停了下来。
千寻面无表情地从副驾驶下来,指了指一根扎在油箱上把油箱扎漏了的长矛叹气。
“料到了,你要庆幸油箱没炸。”
安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有直接下车,而是打量着镶嵌在车顶的那把巨斧。
那近乎两米的长度最终还是打消了他带走的念头。
不过安难又绕到了油箱的那一侧,将那根深深扎入车内的长矛拔出。
长矛通体白色,长约三米左右,貌似是由某种生物的骨头打磨而成,入手很沉,凭他的力气只能勉强拿起来。
安难指了指这根长矛,扭头问道,
“你的那柄茶刀能砍断这玩意儿吗?”
千寻想了想,手一抖一把黑刃出现在她的手里,刀刃大概有七八厘米长,散发着阵阵寒气。
千寻走向前去,从距矛尖三十厘米处狠狠劈下。
噌——
长矛应声而断,千寻捡起耍了几下,扔给安难,
“你拿着增点攻击力,而不是在一边只会喊加油。”
安难接过长矛,开刃的地方大概有二十厘米左右,拿在手里更像是一把短剑。
将汽车扔在这里后,两人钻进白雾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路上从来没有碰见过之前的人,以汽车的速度的话应该早就追上他们了才对。
……
走了一段路后,安难和千寻感觉身边的雾粘稠了很多,连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安难甚至还出现了幻听。
“…………”
不对,貌似是真有声音,是什么声音?
“…………”
安难确定有人在说话,但他听不清在说什么。
“…………安难……”
好像是在叫我的名字?
“安难……安难……”
声音在某一刻清晰了很多,虽然转瞬又消失了,但安难非常确定这就是在叫他的名字。
在这个白雾遍地,诡异非常的地方突然有某种生物叫你的名字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安难赶紧扭头向身旁的千寻询问,
“千寻,你有没有听……千寻?千寻!?”
千寻不见了,就这么消失在白雾当中。
从那以后,几十年过去了,安难都再也没见过她,就真的像是一场梦一样。
时隔多年,现在已经七十多岁的安难还时不时地回想起当初做的那一场梦,还时不时地怀念梦里那一个美丽的女孩儿。
虽然每当他和别人说起这个梦的时候,别人还总是笑他是不是做春梦了。
对此安难一笑了之,哪个春梦会是那么阴森恐怖的呢?
真要说是梦那也应该是一场噩梦吧。
这也算是他这漫长一生中的一个遗憾吧。
……
……嗯?
等等,不对,很不对。
我怎么会变得这么老?
我不是才十九岁吗?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
躺在摇椅上的安难猛然惊醒,背后冒出一阵冷汗。
安难试着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脸上那一层层的褶皱,手忙脚乱的起身。
但才刚站起来,伴随着一声脆响,后腰处传来一阵剧痛,腰扭了。
“爸?您没事吧爸,来我扶您躺下,真是的,身体不好就好好躺着休息,硬要逞能,这不腰就闪了吗?”
一名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冲进房门,边抱怨边扶安难躺下,手放在他的腰间轻轻揉着,缓解安难的疼痛。
这是……儿子?
看着眼前这名和他年轻时有七分相似的男子,安难一时陷入了迷茫。
中年男子看出了安难的不解,顿时有些惊慌,赶忙扭头大喊,
“李医生!李医生!王姨,赶紧去把李医生叫来,我爸又犯病了,这次连他亲儿子都不认识了。”
门外有名女性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走了。
中年男子说着安抚的话,扭头想倒杯水,但水壶已经空了,
“爸,你躺一会儿,我下楼去给您倒水。”
随着中年男子关门离开,安难开始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他貌似是住在一栋别墅里,在熟悉的记忆当中,刚才那名男子就是他的儿子。
而他……确实已经老了,一只脚都迈入棺材里了,并且还患上了老年痴呆。
安难勉强坐了起来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满头银发,面容沧桑,身穿一件白色睡衣的老头,深邃的眼眶中满是风霜的痕迹。
安难慢慢闭上了眼睛,回想着自己的这一生。
记忆很模糊,很多事情都只剩下了片段,唯一清晰的一件事就是年轻时的那一场梦,以及梦里的那个女孩儿。
那究竟是梦,还是这才是梦?
门外传来众人上楼梯的声音,安难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拳砸碎镜子,无视指骨上的鲜血,将一块尖锐的碎片抵在喉咙。
手不断地颤抖着,面对着死亡的恐惧他还是迟疑了。
万一那真的是一场梦呢?
但下一刻他便想通了,就算是梦又怎么样?
他活了七十多年,家庭圆满、锦衣玉食、子孙满堂,但得到了这一切后他才发现,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也许他很贪婪,很自私,得到了大多数人都想要的一生却还不知足。
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贬义词又有什么意义呢?何况这才是人啊。
就当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老头最后的任性吧,至少付出的代价他承担得起。
随着染血的玻璃碎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剧烈的疼痛从脖颈传播开来。
说什么割喉不疼的人果然都是骗人的。
安难无力地瘫倒在地,一股暖流顺着脖子溢了出来,嗓子眼很不舒服,像是火烧一样。
安难说不出话,呼吸不上来,一不小心被血呛到了,想咳嗽,但咳嗽也咳嗽不出来。
气管很痒……被堵住了?很难受……用最后的力气想去抠……黏糊糊的……
眼睛一片漆黑,他隐约间好像听到了哭声,是我的儿子吗?对不起啊儿子,请原谅爸爸,爸爸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安难死前最后的一个想法,割喉,是真**的疼啊,再也不相信学长的《无痛的一百种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