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夏听年从床上醒来,就打算去外面找找有没有卖的药。
她的房里一个仆人也没有,想来都是去偷懒了,不过她也不需要,正好出去不会被阻挠。
除了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不过人在这里碰了壁,也不是什么大事。
穿回来还没几天,即使在这里呆过一辈子重来她也记不太清了,找了半天,绕了五条街,走错了三个死胡同,才找到一家医馆。
没成想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沈景然,她疑惑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便秘,也没问他来医馆到底干什么,径直绕过他走进医馆。
刚准备撒谎说来给自家大哥买止咳的药的沈景然:……
见夏听年绕过他,沈景然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开始在街上遇见夏听年鬼使神差的跟着她,直到现在都没听到任何她的心声,他不禁有点慌。
夏听年想挣开手,但对面的人力气却大得离谱。
夏听年:……她还以为像这种程度的傻子力气会比自己都小。
“二皇子。”
对面沈景然作势连忙开口:“你来医馆做什么。”
“买药。”
“买什么药。”
“蟑螂药。”
“你买那个做什么。”
夏听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沈景然急了,他还是没有听到,难道读心术失灵了?
夏听年走不开就这样,两人面对面站了几分钟。
后面,沈景然如愿听到了夏听年的心声,却不是松了一口气,听到她说完沈景然心底阵阵发凉。
【?这人怎么还不走,要跟我杠到天黑?】
【啧,不可以自杀,买蟑螂药借别人的手应该不算吧。】
【要怎么样才会死?嘶,把夏汐骗到河边激怒她让她把我推下去,应该就行了吧。】
【不对,我今天是来买安神药的。】
【昨晚又出幻觉了,那个畜牲...不管多少世还是摆脱不掉他啊。】
【啊,如果可以,真想下一秒就离开这个傻逼世界。】
沈景然脑子一片空白,没有想到再次听到心声会是夏听年的自杀计划。
其实在他第一眼看到夏听年的时候,就感觉她跟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所以在看到夏听年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的跟着她。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一片酸涩。
但是,怎么会呢,明明他不是那种谁都有感情的人,甚至于来说,他甚至有点淡漠,可怎么会在见到她的唯一几面就对她有了说不出的感情。
(指亲情!!不是爱情啊喂。)
沉默片刻,他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其实是我父皇。”
夏听年:…………还能再假一点吗。
见对方一脸不信,虽然他自己也不信,但也许是她表情太过复杂,他换了种说法:“其实是我第一次见你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想请你进宫吃顿饭。”
夏听年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扯了扯嘴角:“算了吧,二皇子。”
【呵tui,别耽误我去死。】
沈景然:…………
沈景然:“真的!我第一次见你就有种想跟你亲近的想法...”
【亲妹妹,能不觉得熟悉吗。】
沈景然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抓着她的手突然又紧了几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亲妹妹。
如果她这些话说的是真的,他从未想过找了那么久的妹妹就在眼前,自沈因时出生起,全家无时无刻不在找妹妹,可这么多年了无音讯,小时候他甚至有很多次都以为妹妹死了。
夏听年皱了皱眉:“二皇子,还是算了吧,不合适,我这几天还有事。”
盘算着怎么去死吗?!
沈景然在心里问她,表面却不露出半分。
“就今天晚上。”
“什么?”
“就今天一晚,吃顿饭,不然我第一次遇见这么一见如故的人,不吃心里不舒服。”
夏听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好,等我买完药。”
【我了个大草,这皇子有病吗,非要我这么个东西陪他吃饭。】
【看这情况,今天要是不搭理他他就要追着我不罢休了。】
沈景然抿了抿嘴唇,“我那里有,别买了,费钱。”
【嚯,皇子居然还知道省钱。】
“别买了,正好闲的没事,去玩会儿呗。”
夏听年:有病。
沈景然带着夏听年去了酒楼,她完全没印象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不过就算有印象,她应该也不会来。
第一点是因为不喜欢,第二点就是生活问题了,毕竟日常除了摆烂就是摆烂,还没钱,有那钱她大概是不会花在这上面的。
下午的人异常多,几乎坐满,沈景然倒是经常来这里,所以老板提前给他准备了一个屋子,走在沈景然两人身边问:“二皇子,还是老样子吗。”
沈景然暂时也不知道夏听年爱吃什么,所以就点了点头,“你要是有喜欢吃的就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就这样吧。”夏听年跟着沈景然走进了门。
屋里入门偏左一点摆放着一张大小适中的红木圆桌,桌子中间刻着一条盘旋着的龙,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眼神凶狠,对着正上方,却又看起来有些垂眸,仿佛下一秒就会撕碎看向它的人。
桌子的四条桌腿同样刻着龙,但是四种不一样的,夏听年本人也不是很清楚。
尖锐的爪子向上攀爬,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从四只龙的瞳孔里硬生生的看出来了臣服又带点痴迷,它们收起来尖牙,无言的看着上方,而上面正是一开始最显眼的那条龙。
再右边靠墙就是一张床,不算太大顶多就能睡一个大人和一个跟夏听年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还算可以,和正厅隔着一张纱帘,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好似烟雾。
屋里没什么东西,一张床一个桌子一面柜子,从窗户那边的平台可以直接看到下面在干什么。
现在楼下有女子正跳着舞,夏听年虽然看不懂,但见一群人拍手叫好,想来应该是不错的。
“我平时玩太晚了就住这里,怎么样,还行吧。”见她看完,一旁的沈景然开了口。
"住这里?我还以为你们皇子怎么着会在附近买个房子。”
沈景然:………
他失笑,“你是不是对我们坏印象太多了点。”
“哦。”
沈景然无语,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上菜的小二敲了敲门,“进吧。”
一道道菜被端上来,两人坐下,谁也没先夹菜,空气暂时有些尴尬,夏听年意外的开了口“这家酒馆什么时候开的。”
“三四年前就开了,生意还不错。”
“三四年前啊……”
开了这么久,自己竟一点也没注意,算是白活了。
见夏听年有些发愣,沈景然掩盖住眼中异样的情绪,随口道:"尝尝?味道还不错。"
“你不是要晚上带我进宫吃么,现在这叫什么?饭前甜点?”
沈景然:呵,忘了这茬。
他目光闪了闪,思索着该怎么说才比较合适,一旁的夏听年眼神诧异,“怎么,怕我吃不饱?”
沈景然瞬间开口,“啊对,怕你饿死。”
啊对,怕,你,饿,死。
夏听年:……6
【呵,放心,饿死谁都不会饿死我。】
沈景然:……
沈景然:…………
后面,趁这会吃饭,夏听年放松一点,沈景然装作无意间问道“我听说尚书府上的女儿找到了,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吗。”
夏听年夹菜的手一顿,然后回道:“啊,死了。”
【我可没说错了,刘锦书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真当我不知道那女的还找都没找,也对,自打我被她偷回来起,她就知道我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沈景然听到这,拿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现在才想明白,原来他的妹妹不是当年没人看好丢失的,是因为她就是被偷走的,被母后的“好姐妹”亲手偷走的,然后告诉她自己的父母早就死了。
难怪……
难怪每次看见刘锦书对方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即使有时候想起夏听年想要见见,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感情是害怕露馅,让母后认出她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节哀。”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呵,好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母后和父皇已经死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开口,心里各想各的。
下午街里逛了逛,就出发进了宫,一到宫殿,夏听年不说话了,眼神幽幽的看着沈景然。
【我就说有病吧,请我吃饭来太子那屋。】
沈景然:“我刚好找我皇兄有事,正巧晚上跟他一起吃饭。”
【呵,不信,我就说什么突然节约了。】
心里头说着,嘴上却没动。
“拜见二皇子。”
两人闻声看去,沈景然平静地问道:“我皇兄呢。”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都在皇上的御书房。”
沈景然点了点头,让夏听年先在这里等一会儿,自己去去就回。
皇宫不像家里那么随意,夏听年也懒得动什么东西,于是干脆趴到桌子上睡觉。
另一边,沈景然赶到,正巧看见三人都在。
“儿臣拜见父皇。'
”何事。"
沈光泽批着奏折,没有看他。
沈景然向前一步,微微弯腰,镇定道:"儿臣这次来,是为了当年皇妹丢失一事,请父皇明察。"
沈光泽手一抖,写歪了一个字,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问:“怎么说。”
“儿臣找到皇妹了。”沈景然难得沉默了。
话音刚落。
沈光泽手上的笔断了。
沈楚煜腿一软摔到了地上。
沈因时手上的茶杯被摔碎。
三个山一样的男人倒下了。
三人满脸震惊。
还是历经沙场的皇上先回过神,抖着声音问:“是谁,为何明察。”
沈景然:“夏听年,就是妹妹。“
”我今天遇见了她,随后同她去了酒馆,我问了她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没,她的回答是刘锦书告诉她的,说她的父母早已去世。”
“实际上应是当年刘锦书因嫉妒母后蓄意将夏听年偷走!而且似乎她过得很不好。”
“请父皇明察!”
沈听年说到最后声音微微提升了一点。
他没告诉父皇夏听年不想活了,因为他在知道自己的亲妹妹不仅过得不好而且被欺负的想要离开,心里比他想想象中的还要痛,现在不是告诉父皇的时候,他选择瞒着。
明明只见过几面,明明只有血缘关系这一个能把他们之间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