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忘恩负义,你对他掏心掏肺,他对你狼心狗肺。
林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林老三林惟友是林家老三,但自小就是全家中最默默牺牲被忽略的那一个。
但他运气不错,娶到了落魄秀才家的女儿秀娘,生下的一双儿女漂亮精致,一点都不像庄户家的孩子,若是寻常人家只怕都要爱若珍宝了。
当年大姐林桃花还未及笄之时,求亲的人就已经踏破了门槛,恰好这时县城里的赵家前来提亲。
赵家有一个小小年纪就考上功名的年轻秀才,一开始在很多人眼里是个香饽饽,只可惜架不住赵秀才的老娘和妹妹是对极品姑婆,一针一厘都要和人锱铢必较,尖酸刻薄,平日里街坊邻居看到她们都是绕道走,有谁和这位赵秀才多说了两句话都会被她们认为别有用心。
桃花是无意中和爹娘去县城里被赵秀才看到的,对方一眼就被她杏眼桃腮的漂亮模样给迷住了,这可真是十里八村都找不到的水灵姿色。
带着见色起意之人的秉性,赵秀才于是歪缠着老娘想要和林家求亲。
赵老娘自诩是个秀才娘,本是看不起区区农户家的姑娘的,直到她听说了桃花勤劳肯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这才稍稍动了心思。
赵家是这里附近都出了名的火坑,没几个人家舍得把宝贝女儿嫁出去,就算舍得的赵秀才也看不中,但当时家中长孙老大林庚仲的儿子林博文得了重病,急需治病的银子。
林家就这样坐地起价,提高了不止三成聘礼钱,若非赵秀才坚持,只怕这门婚事就要告吹了。
可聘礼虽说要的不少,钱却都到了大房,而桃花婚前准备的嫁妆却要她爹娘自己来,可林惟友手里的钱也都在爹娘手里攥着。
大房当时说得好,这钱算是借的,何况嫁给秀才他们家也不算委屈了桃花,只要好好过日子生个大胖儿子日子总会好过的。
可秀娘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就这么两床薄被嫁过去日子会有多么艰难?
她想到这里就是悲从心起:“桃花在赵家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啊,赵家人磋磨她,让她没日没夜地干活,都不准她回娘家,这样熬下去日子何时是个头。”
人都瘦得皮包骨头了,还谈什么生儿育女,那林家人从一开始她进门看到她聘礼一分没带回去,秀娘就可想而知自己的女儿会经历什么指责。
而老大林庚仲家呢,不单不说还钱给他们,如今还堂而皇之二话不说地占了他们家林隐上私塾的名额,他们全家就不觉得脸红吗?
林惟友皱了皱眉:“是我主动让出私塾名额的,大哥有提到让我们孩子去。”
秀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你为何不顺水推舟,隐儿多聪明机灵你不会不知道?这可是你的亲儿子。”
林惟友没有说话,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大哥对爹主动说放弃,他就跟在后面头脑发热了,老二林仁裕当然也是如此。
于是老爷子便拍了板,认为既然大家伙都一时没有主意,那他就定下长孙林博文去私塾了。
林隐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听她就听出来了,人家那是以退为进。
何况老爷子也是偏心人,只怕早就和老大家有了默契了,长子长孙往往是被视为一家最重要的人,是未来的倚靠,既然以往种种都偏心了,那以后就一直偏心下去让大房成为既得利益者。
别看有些人是庄稼人,表面憨厚内里的奸诈一分不少。
就算老二老三家的不答应,老爷子也有办法用孝道逼着人家低头,这就是这种古代封建社会里大家长的威严。
她从记忆里也瞧得出原主虽然才五岁可的确是聪明灵秀,察觉这位大伯对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复杂,似乎并不喜欢自己过于出色压过自家的儿子。
所以他才会故意处处表现得聪明机灵,让人印象深刻,但他不知道,越是如此,反倒越是容易引起某些人的忌惮,以至于引来后来的祸事。
林惟友还在闷闷地道:“事已至此,以后就让隐儿跟着我下田种地,我会好好培养他,让他做个会干活的……”
秀娘恨不得挠死他:“牺牲了我的一个女儿不够,现在还要牺牲我儿,这么喜欢种地,你怎么不让他们家博文去,那粗粗笨笨如水牛的样子才叫能干活呢。”
“连家里的几亩地都数不清楚,他能考上功名?白白的浪费银子浪费笔墨……”
林惟友不吱声,林隐听了想笑,的确,整个林家就他们家这对姐弟长得最好看,白净俊秀,那是随了母亲的好容貌,就是可惜投生落入了林家这个虎狼窝。
可当初秀娘也没有选择,谁让她爹死了,自己即将被恶霸霸占,她也是个有骨气的,宁可嫁入农家作平头正妻也不做人侍妾。
林惟友沉默了半晌,这才翁声道:“大哥说他们家会报答我们的,都是一家子,那也是我亲侄子。”
林隐冷笑了一声。
一家人?亲侄子?这林惟友或许不知道,不懂感恩的人不能帮,帮他们多少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到最后还可能会帮出来一家中山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