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么样了?”门外,传来了洛青温雅的声音,却听婢女回道:“禀驸马,公主刚刚喝了药,睡下了。”
洛青站在门前踌躇了片刻,迟迟没有举步。
也不知为何,此时他是该担心轩辕兰,甚至进去安慰她的,可莫名的心里的一阵厌烦让他又觉得不太想去面对她。这些日子长公主一直面色阴沉,她一心的想要让洛雅成为太子妃,乃至未来的大秦皇后。
可洛青却认为洛雅的品行并不适合成为大秦皇后,更何况太子轩辕韶也是一直对她不假辞色。身为一个父亲,他怎会愿意女儿嫁给一个压根就不爱她的男人,哪怕贵为未来的天子。
可轩辕兰却丝毫听不进去,她认定了能让皇帝为她下旨,甚至逼迫轩辕韶同意。可逼迫得来的感情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想到这里,洛青就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痛了起来,仿佛有一把小锤子在里面咚咚地敲着,最近这样的情况偶有发生,可招来了府中的大夫却并不能查出什么病因来。
如今陛下病倒太子监国,而长公主也同样闭门不出,洛雅则日日在房内摔着东西或者杖责府中下人发泄,被他喝止了几回了却还是毫无用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长公主府最近越来越让洛青感到窒息,他也越来越觉得茫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每日过得是个什么日子。
就像是个牵线木偶一般,甚至……像是长公主手心里的一个玩物……想到这里,洛青不由地感到不寒而栗,随即他浑身一怔,微微颤抖了起来,而脑海里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又是持续袭来,让他不敢继续再停留在门口。
轩辕兰在房内等了半晌,也没有看到驸马进来温言安慰她,和往日里一样说些动人的话哄她开心。
她不由地愤怒地站起身来走到了门边,却见洛青早已不见了踪迹。
“驸马呢?”
迎着长公主此刻阴沉的面色,婢女垂下眸子,战战兢兢地回道:“驸马……驸马刚才已经走了。”
轩辕兰冷冷地看着她,忽然道:“刚才你和驸马请安的声音,可是娇媚动人得很啊。”
婢女顿时被吓得魂不守舍抖如筛糠,她通的一声跪下,以额点地:“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婢子对驸马绝没有丝毫的妄念,公主饶命啊。”
在这个长公主府里,若说所有人最害怕的就是长公主轩辕兰,因为只要有一点不当触怒了她,就会得到比死更可怕的惩罚,而她最在意的也是驸马洛青,但凡他平日里只要对哪个丫鬟奴婢温言说了一句话,第二日这个丫鬟就必然会消失在公主府。
她对于驸马的控制欲已经到了极致,容不得驸马对其他女人一点点的善意甚至目光,以至于洛青如今几乎都不怎么和丫鬟婢女们说话。
婢女仍在磕着头,求饶声一阵阵地传来。
轩辕兰却始终在廊下的阴影中站着,面无表情得有些可怕,这些下贱的婢女们怎么可能没有妄想呢,上辈子她在周碧宛那个女人的身边做着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不就是妄想了成千上万次吗?
妄想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像她一样飞上枝头变成凤凰,妄想可以拥有周碧宛那样的美貌,妄想独占洛青的温柔目光,妄想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妄想……可以拥有权势富贵从此后为所欲为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
如今,她的确全都有了,美貌,权势,富贵,视人命为草芥的能力。
而这些人呢,都不过是匍匐在她脚底下的蝼蚁,连轩辕明这个皇帝,也不过是她掌心里的玩物。
可是曾经的她,不也是这样匍匐在洛青和周碧宛的脚底下,迎着洛青嫌恶的目光,如蝼蚁一般卑微地哀求他们不要把自己赶出府……
她有什么错?她不就是趁着太傅酒醉而想要靠近他一次,亲近片刻吗?结果他一脚便将她踹下了塌,那一脚踹得她身体好疼,可更疼的却是她的心啊,心如刀绞一般,仿佛活生生地被剜去了一块肉。
她是那么的仰慕他,如看待天神一般,她只想做个他脚边的猫猫狗狗,毕竟这个世上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她只想留在太傅的身边做他其中一个的女人而已。
可即使这样,周碧宛那个女人也是容不下。
她凭什么拥有这一切?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先帝的沧海遗珠,流落在民间的公主吗?不,不是的,洛青迎娶她的时候,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周家小姐。而洛青却已是大秦太傅,风华绝代的京中第一美男子,可当他功成名就之时他依旧对周碧宛不离不弃,甚至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是那么的爱周碧宛那个贱人,以至于连她这么卑微的求爱都被嫌恶,若是能自欺欺人就好了,可就因为想通了这一点,轩辕兰或者说曾经的周兰才会愈加难以忍受。
“来人,把她拖下去,再把舌头割了卖到青楼去。”在婢女惊骇的目光下,她高高在上的吩咐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极深的恶意,“只要是让本宫心情不好的人,就只能这个下场,你明白吗?”
她想到这一世那个死前被毁了容,孤零零地在破落的院子里生下了孩子,却又连一眼都看不到的周碧宛,想到那个已经化为尘土的孽种,想到如今对着自己每日柔情蜜意完全属于她一个人的驸马,心情终于畅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