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宇来到1943年的第一天,打了一仗。
热血满满。
第二天,为新中国的崛起而奋斗。
第三天,从一开始拉屎都不敢在野地,到现在跟着一群人吃喝睡。
第四天,习惯了这种天跑到河里洗澡。
第五天,习惯了蚊子将他咬的满身包。
第六天……不,他娘的不习惯。
这又热又吃不饱的年代,他每天饿的想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几口。
除了已经习惯别人叫自己黄山河,其他都不习惯。
之前的满腔热血,现在只剩下后悔。
为何就非得跟人打架了?
要是不打架,他现在还是那个可以在家咸鱼躺的贺家小少爷啊,反正幼时有爷爷父母,大了有哥哥,老了有侄子侄女。
这一生,他都规划好了……
“啊!!!”贺斯宇一副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虽然不算矮,躺在那里好大一砣,可依旧将弱小无助表现的淋漓尽致。
然后就被人踢了一脚,被扔过来一个东西。
他下意识的顺手一接,是一个馒头。
虽然并不白又硬,但贺斯宇还是开心的接过,咬了一口,道:“谢太、长生兄弟。”
贺长生又是意思意思的轻轻一脚,道:“说了多少次,我不叫太长生,我叫贺长生。”
但他也并没有生气,之前没觉得。
不知道为何,自从那一次战役以后,他很喜欢山河这个兄弟。
总觉得看着他就透着一股亲切感。
“嘿嘿,口误,口误。”太爷爷这个称呼,一时间改不了。
而贺长生在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不动声色的左右打听,可以肯定,这真的是自己的太爷爷。
当时脑子的第一想法就是:“我穿越后,和太爷爷成为了把兄弟。”
“那些年,我和太爷爷的两三事……”
卧槽,感觉自己好牛逼。
然后对于这位太爷爷自然就多加照顾了。
哪怕太爷爷与原主这个身体的年龄一样,只是月份不一样,但对于贺家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他还是保持着。
自己饿肚子没事,但自家太爷不能饿。
也好在他们是后来合并成团的,相互之间也没有太了解,以至于突然换个芯子,也没人察觉。
然后来到这边的第十天,他们被突袭。
在炮弹下来的那一瞬间,贺斯宇第一想法就是:“我可以死,但我家太爷爷不能死。”
果断把自家太爷爷护在了身下。
哪怕知道自家太爷爷,活到了七十多岁。
可万一了?
万一因为自己过来,把这只蝴蝶给煽动了,自家太爷爷就这么牺牲了?
那自己可就是贺家的罪人。
在炮弹轰下来的那一刻,贺斯宇脑海中想的是:果然,他在贺家的每一粒米饭都不是白吃的。
前面二十二年欠下的债,就算是穿越了,也得还。
小时候他有多皮,多气爷爷和父母,现在这炮就轰的有多响亮。
含着泪,阳光开朗大男孩微笑的扛下了所有。
贺长生看着第一时间,将自己护在身下的山河兄弟。
感动的用着大嗓门:“山河,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了。”
贺斯宇很想说:别,您是我太爷爷。
自己哪里敢和太爷爷做兄弟。
可又一想,自己现在是黄山河了,不当兄弟当什么?
当,这个兄弟必须当。
想到以后,他爷爷流着鼻涕,奶声奶气的喊自己叔叔……那画面太美,贺斯宇有些:“嘿嘿嘿嘿。”
然后后脑勺被打,这熟悉的手感,让他差点下意识的脱口:“爷爷,我错了。”
好在,此时贺长生的声音,已经在那里响起:“你小子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嘿嘿傻笑的,有啥好事情?”
贺斯宇赶紧说:“没有没有,这不是想着咱俩还活着,挺高兴嘛。”
贺长生一想,也觉得:“对,咱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面,道:“走,去河边洗个澡去,这天太热了。”
“好。”
两人趁着没有女同志,还有好几个男同志在那里洗澡,也加入了一起洗系列。
他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上的也是三流大学。
但对于1943年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没别的,他爷爷从小就跟自己说这些。
说那些都是太爷爷跟他说的,说他们贺家得一代一代的传承,自己得说给自己孙子听。
所以他知道,1943年这一年真不好过。
今天,国内不但发生了严重的饥荒,连续几个月的干旱,造成河流井水干涸、粮食大幅减产,接着又是蝗灾和疾病的蔓延,饥荒,人民生活苦不堪言。
如果说以前贺斯宇没办法想象,那现在他完全体会到了。
因为长久没下雨,树木现在已干枯,就算饿了想吃野菜,想抓鱼,都没有。
落入眼中的,到处都是荒凉。
而这一年,又是抗日战争的关键时期。
那些王八犊子,趁着天灾的影响和战争局势的变化,自春季以来,就一直在冀鲁豫边区的革命根据地进行清乡大扫荡。
这也是为何,他们十天就遇炮轰的原因。
条件如此艰苦,可大家从未说过苦与累。
而贺斯宇也从一开始内心的骂骂咧咧,到后面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他会跟着大家一起唱着家乡的小调,会一起操练,一起听从领导的安排,去小鬼子藏匿粮食的地方去抢粮食抢武器。
他没有像其他里面的主角那样神勇,能够一枪一个小鬼子。
他也没有像其他里面的主角一样立大功,他爷爷虽然跟他说了很多,他记得大概,可记不全。
怕反而自己这样一个小草包,害了大家。
那可就是千古罪人。
他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的战士黄山河。
但他每一次都杀了那些可恶的小鬼子。
他也会在夜里,偷偷抹眼泪。
想爷爷和爸爸妈妈和哥哥,甚至想那个很讨厌的侄子。
好在他们家不是独生子女,要是只有自己一个这样的没用儿子,父母看到自己尸体的时候,该多伤心?
他也会受伤,缝合伤口的时候,哭爹喊娘。
可缝合好以后,只是把眼泪抹干,咧着嘴,笑着道:“老子是眼睛进沙了,才不是痛。”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二十一世纪的阳光开朗大男孩,越来越像这个时代的战士。
勇敢坚强,坚韧不拔。
所以等到入冬的时候,连他都觉得自己就是黄山河,贺斯宇这个名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熟练的搭在贺长生的肩膀上面,道:“长生兄弟,天气这么冷,就适合吃火锅,我们去找排长要火锅吃啊。”
他倒是想吃麻辣烫,可现在条件太差了。
就算想吃,也没有。
贺长生乐呵呵:“好。”